只道梨花薄 2(6)

这就是花在时,人在势。景仁宫曾经是东西六宫算得上尊荣的地方,此刻却是门可罗雀,一派萧瑟凄凉。殿内负责打扫的奴婢都不知所终,原本规整的大殿犹如暴风过境,被翻得乱七八糟。有奴婢拿着簿册核对一应物什,却都是要拿出去销毁的。主子已经失势,用过的东西也就没用了,再奢华名贵,一旦沾了晦气都会被弃如敝屣。

北五所经过前一阵的简单修葺,已然整齐了很多。这修缮的旨意还是婉嫔自己跑到暖阁请下来的,刚刚过了没多久,她自己就住了进去,当真是讽刺得很。

空旷的四合院里,风一吹凉飕飕的,正值暑热的季节,太阳再毒辣都晒不到屋里来,然而流动的气息却是又闷又潮。

李倾婉窝在硬板的床榻上,脸是烫的,耳尖是热的,身上却很冷,很像是寒邪侵体的症状。

毕竟曾是一宫之主,北五所的嬷嬷们不敢像对玉漱那样对她,但也没有几分客气。打入冷宫的娘娘就是废妃,从此不见天日,还有什么好忌惮的?于是连厨房送来的饭菜都克扣了下来,换成自己的膳食,也算是干净新鲜,送到了李倾婉的面前。

李倾婉哪里见过这么糙的东西?本就憋着一股怒火,一看见这饭食,一挥手,狠狠地将盘盏全部扫到了地上,“这样的东西能吃吗?你们当本宫是什么?来人哪,给本宫统统换掉!”

负责送饭的嬷嬷一见,也来了气,“呦,还当自己是娘娘哪?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有得吃就吃吧,不吃的话就饿着,饿死了,倒也省得我们照看!”

李倾婉狠狠一拍桌案,桌上的粗瓷茶碗被震得叮当直响,“你怎么敢这样对本宫说话?哪一天本宫出去了,绝对饶不了你……”

那老嬷嬷也不理她,只是吩咐身边的奴婢将地上的碎瓷片和一摊饭菜拾掇起来,而后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婉嫔娘娘,老奴守着这几间破屋子都快四十年了,从上一朝到这一朝,还没见过谁进来之后还能出得去的!你要是想做白日梦,随便你,只是别打扰老婆子们的清净。再吵嚷,婉嫔娘娘这细皮嫩肉的,怕是就要承受不住了!”说罢,深陷的眼睛里透出一丝阴鸷的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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