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赵友端直身子,他的喉结开始滑动,扬扬手的同时又扬扬眉毛,目视殷继先说:“别的不讲了,老殷这个场长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为了我们大家,为了你自己,你就勇挑重任吧。”
殷继先不知说什么好,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被线牵着的木偶,头上还戴着前进帽。
赵友见前一个话题已经结束,总结性地说:“老殷你从现在开始,养精蓄锐,韬光养晦,不要伸头说什么,但要利用你在场子里的人脉关系,把舆论造出去。我们也组织些兄弟,把各种关系都调动起来,形成大趋势,大环境,最后乱中取胜。我抓紧把许明忠商标失控导致我们两个公司经营亏损的情况写成报告,时候到了就往上反映。”
殷继先端详着赵友,他不明白,此时的赵友已俨然是他的领导了,还在接着说:“关键是要让退休职工反对农垦社保,让大家知道许明忠是策划农垦社保的罪魁祸首。这样才能调动一大批人反对他,才能重新选择。另外,要让高寒生这些人坚持住。否则,蓝通公路占地费要是花掉了,我们就没指望了。”最后赵友总结似的,“还是由石春举来打这个头阵。”
孟菲菲接到赵友主动打来的电话感到意外,这些天,赵友一直在躲着她,她也被十几个老师逼得没话可说,那个单拐子倒是没再找麻烦。
“你找我干什么,是不是钱有信了?”孟菲菲没再称赵友为友哥。
“有信了,宝贝,我们找到办法了。”
“你能有什么好办法,一肚子坏水。”
“好水坏水不重要,关键看好不好使。”
“快说吧,啥时候能给钱?”
“哪能那么快,干什么不都得有个过程,你那里有打印机吗?”
“问这干什么?”
“今晚我想加个班写个材料,向上级要款,你帮帮我吧。”
孟菲菲沉默了一会儿,下了决心似的:“那好吧。”
没多久,赵友来到孟菲菲住处,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孟菲菲,孟菲菲见到赵友按在胸前的双手,突然想到单拐子那双黑乎乎的手,下意识抖动起来,赵友还以为这个痴情女激动了呢,翻身将她按到床上……
孟菲菲最后放弃了撕扯,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要受虐的想法,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不断往上涌,充满了内心,并支配了四肢,她平静地任凭赵友将她剥得一丝不挂。然后,她抓过枕巾蒙住了头……她对自己说:“我身上这个人就是单拐子啊。”
完事后,孟菲菲乖乖地帮着赵友打着材料。打完《蓝旗生晒参品牌失控,许明忠难辞其咎》的报告后,赵友又让他用另一种字体和纸张打一份《许明忠十宗罪》的上访信,信的尾部留了一大片空白,是群众签字和按手印的地方。打着打着,孟菲菲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下来,她抬头问赵友:“你用的这些词是不是太狠了?”
赵友哼了一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在台上,钱就回不来,不出狠招,他又下不去。人呢,屁股决定脑袋,屁股坐在什么位置,脑袋就跟着想什么办法,脑袋上的嘴就说什么话,再支配两只手打什么字。”
孟菲菲琢磨着这些话,突然问赵友:“为虎作伥的伥字怎么写?”
赵友说:“一个单人旁,再加个长字。”
孟菲菲说:“我现在就是那个伥,被老虎吃了,变成伥鬼,还引诱别的人再受害。”
赵友不高兴地瞟了她一眼:“哪来的伥?是为虎作食,是食,没有这几页狠词,上哪弄食去?你没听到处都在改制吗?到了改制时,就最后一哆嗦了,改完了,这最后的晚餐也分完了,到时候想做伥都没机会,你还是为虎打字吧。”
孟菲菲打着打着又停下来,她回头对赵友说:“我宁愿许明忠真是个坏人。”
赵友说:“坏人?那要分什么时候,比如我吧,前几天,你还不是把我当好人了?那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好人。可现在,在你那个‘小秘密’里,我早已是最坏最坏的‘蛋’了。说不定,我把危机化解后,我又从蛋里爬出来,又变回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