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文明古国
埃塞俄比亚是非洲的文明古国,旧称阿比西尼亚(Abyssinia)。它的面积是英国的五倍,自然景观十分奇特引人,有高原峰峦,也有低于海平面一百多米的低地;有茂密的森林,也有荒芜的沙漠。大约三千年前,阿拉伯半岛南部的希巴(Sheba)女王跨过红海,统治了现在的埃塞俄比亚地区;她同时又和北方的犹太国往来密切,传说曾和所罗门王(King Solomon)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埃塞俄比亚的开国之君。埃塞俄比亚的统治者历来喜欢强调犹太国和希巴女王的王统。最后一位坚持这个王统的就是二次大战前奋力抵抗意大利侵略的塞拉西(Haile Selassie)皇帝。我到埃塞俄比亚的时候,老皇帝年事已高,但仍然紧握大权,不让太子问政。那时他刚刚压制了一个军人趁他出国访问时发动的政变。政变中,没有权柄的太子发表了准备接大位的声明。老皇帝回国后问太子是怎么回事,太子解释说是被军人胁迫的。老皇帝只冷冷地说:我就是被杀死也不会背叛我的父亲。
在埃塞俄比亚占主导地位的阿姆哈拉族(Amhara)是非洲人和南阿拉伯人的混血,相貌上和阿拉伯半岛南部的人差得不很多,眼亮、鼻挺、唇薄,但皮肤更黑一些。阿姆哈拉语(Amharic)与阿拉伯语(Arabic)、希伯来语(Hebrew)同属于闪米特(Semitic)语族。虽然这几个民族在文化上很有渊源,比如说,男童都要行割礼,都不吃猪肉,但两千年来他们却因为历史大趋势的差异而走了很不同的道路。
犹太人于公元2世纪被罗马人赶出家园,四处流散,他们因为需要精神力量而保持了犹太教信仰。位于非洲东部的埃塞俄比亚在4世纪时成为世界上最早信奉基督教的国家之一;与埃及的考普特教会一样,埃塞俄比亚正教相信耶稣只具有单一神性,不是既具神性又有人性的二元统一体。起初文化较为低落的阿拉伯人在7世纪时信奉了兴起于阿拉伯半岛西部的伊斯兰教,增强了民族凝聚力,将信主独一的信仰与仪式传播到全世界,使伊斯兰教成为今日大中东地区的主要宗教。
我在埃塞俄比亚的时候,境内还有几万名相貌、衣着、语言与阿姆哈拉族人几乎没有区别的犹太人。许多人就住在贡德尔附近的乡村里,被称作“法拉沙(Falasha)”,意思是被放逐的人。这些人的祖先可能是公元2世纪罗马人将犹太人驱赶出巴勒斯坦时来到埃塞俄比亚的。埃塞俄比亚奉基督教为国教之后,这些犹太人由于不肯改变信仰而受到歧视,不能拥有田产。因此他们许多人都从事裁缝、瓦匠、画工、商贩等个体劳动,与中世纪世界各地犹太人的遭遇大致相同。但是他们在20世纪末期的经历却又和其他地方的犹太人很不相同。
埃塞俄比亚的犹太人
我父母受聘于世界卫生组织,协助埃塞俄比亚建立一所全新的医学院和附属医院,所以当时贡德尔有许多来自各国的医生和他们的家属,形成一个社交圈。在这个圈子里,有两位不属于世界卫生组织、自费到贡德尔为附近老百姓义务看病的以色列医生。
男的是在中国哈尔滨出生长大的俄国犹太人,十八岁时移民以色列,能说几句简单的汉语,自称是半个中国人,因此对我们一家三口十分友善。女的是家中说法语的摩洛哥犹太人,1948年阿以战争后,随父母移民以色列。有一次那位男医生带着我开了四小时车去青尼罗河(Blue Nile River)的源头——塔纳湖(Lake Tana)南端的小镇去看病人。一路上他为我讲解埃塞俄比亚的历史,还带我到附近一个埃塞俄比亚基督教堂去看很有历史价值的宗教绘画。这是我第一次对埃塞俄比亚的历史与文化开始有些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