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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房间里有一个老式的大樟木柜,柜子里装着他的寿衣,过段时间他就要拿出来穿穿。柜子上并排放了两个木头药箱,每个药箱一格一格分成十小格,每一格都放了一罐没有贴标签的草药粉。
阿公不识字,这些草药都是他自己去挖来磨成粉装在罐子里的。罐子是透明的,阿公随便拿起一罐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什么药。
有两味药最是特别,一是童子尿。每天早上,阿公都拿个大搪瓷盅笑眯眯地在村里追着小男孩接童子尿。
还有一味药是刚孵出的小鸡,大掌一把抓过小鸡往石臼里一塞,大石头咚咚咚几下就捣成了肉酱。
童年的记忆里,家里长年住满了从各地赶来看病的人。脱臼错位等小毛病,阿公三两下复位就让他们回家;需要上夹板的,固定好,也让他们回去了。
遇到粉碎性骨折,就没那么简单了,阿公要一点一点将碎骨头摸着拼回去,得花很长时间。病人痛得嗷嗷叫,阿公手上不停,还笑眯眯地开玩笑。
村口有一棵我叫不出名字的大树,阿公总是去剥树皮来代替夹板固定受伤部位。别的树都不行,唯独这棵树与众不同有特殊的药性,被阿公剥得几乎光溜溜的。
如果是风湿性关节炎,或者其他更严重的毛病,病人就得住在我家里很长时间。阿公用一个绿色的长方形铸铁大缸,倒上一大桶童子尿,再倒入他自制的各种草药,每天给病人泡。泡完再敷上草药,红肿就一天天消下去。
阿公的医术渐渐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