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佳伶乱(9)

想他堂堂安乐王,长这么大什么时候面对过那种阵仗?从来都只有侍卫争着抢着当他的肉垫子,还没见过哪个敢把他当麻烦一样扔出去的呢。

“王爷言之有理。”秦斯扬一脸坦然,“以王爷的身份,天下女子若能得王爷青睐皆是幸事。若真是王爷看上的姑娘,王爷一声令下,便是有誓死不从之心的,也不敢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做赌注。说起来,此事确实是卑职和洛儿有眼不识泰山,卑职恳请王爷降罪!”

李子沐握手成拳,笑容僵得几近狰狞:“好小子,你这么一说,本王跟那勾栏院里逼良为娼的老鸨子有区别吗?你这么了解本王的心思,那就别说本王不给你机会!一天之内破不了这个案子,哼——”

秦斯扬挑眉,目光锐如利刀般落在李子沐脸上,刚想开口却听何心洛忽然抢过话头道:“那么请王爷允许秦捕头和民女立即着手缉拿凶手!”

“咦?缉拿凶手?”李子沐愣了愣,末了还是浮起一抹苦笑,“这么说,你们已经有目标了?”

7.

“志高啊,如今小小死了,咱们云袖班里能上得台面的旦角便只剩下穆紫了。我方才忽然想起你进班子的时候曾说过你师从沈星寒,他当年可是我们云袖班的台柱啊。你既是他的徒弟,他应该多少都指点过你如何唱旦角吧?你要不要试试?”云海生自容小小死后,人也仿似苍老了几岁。

见他这副模样,任志高也有些不忍:“云叔,我只怕自己唱不好会砸了云袖班的招牌。”

“不会不会,只要你愿意唱。说起来,你师傅和小小,还真是一对怨侣啊。”云海生心生感慨,摇头叹息,却引来任志高的脸色剧变。

“就跟那《牡丹亭》里唱的一样。当年小小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对去容家唱戏的沈星寒一见倾心,两人私订终身。小小为了他硬是没名没份地跟着他私奔出来,还为他生了个女儿。只可惜两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因为一点小事起了争执,沈星海便带着那孩子负气走了,丢下小小一个人留在戏班里。好在小小跟了他几年,又是天生唱戏的好胚子,后来便来了我的云袖班。”

“班主!”任志高铁青着脸,原本端在手里的茶碗不知何时被他紧紧攥着,“你不要胡说!我师傅从来没提过他跟容小小有过这么一段!”

“他当然不会提了,小小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都是因为他。当年他们分开数年,又在云袖班重逢,小小不计前嫌要与他和好,岂料他当时已身染恶疾不久于人世,所以他坚持不肯再接受小小。我还记得他当时来找我,求我帮他一个忙,让他有借口再次离开小小。只是这次,却是他不忍小小跟着自己受苦不得已而为之。我只好配合他灌醉小小假意与小小亲近,让他顺利演了一出捉奸的戏。当时他们大吵一架,小小因此不肯听我的解释而对情爱之事彻底绝望,自暴自弃,轻贱自己……”

“够了!”任志高手中的杯子被重重地掷到地上,双唇几乎被咬出血来,“不可能的!你骗我!这绝不可能!当年明明是她先勾引我爹,等我爹爱上她之后,她却水性杨花爱上你,被爹捉奸在床,以至于爹负气离去,含恨而终。像她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我娘!”

他说到这里时,已是泪如雨下:“我爹说过,我娘亲是世界上最美丽善良的女子。那个容小小,她背叛我爹的事我都记得。若不是她的背叛,爹不会伤心得整日借酒浇愁,最后更因为醉酒而死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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