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邀请(4)

贝特丽采于1290年去世后,但丁觅得她的后继者,在对她的爱中寻得慰藉,这名女子并未具名,只被称作“温柔女郎”(或“善良”、“亲切”的女郎)。他因失忠于对贝特丽采的回忆,而饱受情感折磨,写了若干首诗歌,表白了这一矛盾心情。有些诗歌收入了《新生》,并加以讨论。开头为“你们用思想……”的这首诗虽未加收录,但属于同一时期,是情感矛盾主题的延续。但这首诗有些去个人化,因为他对“温柔女郎”的爱这时已经演化为另一种精神。

在《新生》的结尾处,但丁讲述了孩童时期的贝特丽采形象出现于自己眼前,战胜了他对“温柔女郎”的迷恋。在另一个意象中,贝特丽采出现于天堂,这让他决心在自己能写出更好的诗篇之前不再写诗纪念她。

为达成此愿,我要尽我的全力。这一点,她心有所知。因此,如果滋养万物的主愿意让我的生命延续一些年头,我希望能为她写出迄今世上还没有人为任何女子写过的诗句来。

当他写下这些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哲学研究。他的心智如此痴迷,犹如再度陷入了爱情。他将这种体验归为对“温柔女郎”的爱,两者看起来也似乎在时间上重合。关于这一所谓的“双重想象”,但丁将在文风较《新生》更加成熟的《飨宴》中加以阐释。他并非是在贬低《新生》,只是要借新作品来作阐释。他在《飨宴》中谈及对贝特丽采的爱和对“温柔女郎”的爱之间的矛盾,且宣布前者取胜。这似乎和他在《新生》末尾处的说法不一致。但如果我们认为他的意思是指当他在研究哲学时,有一种新的爱启发着他的诗歌创作,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他先是解释了创作可以并应该用四种方式加以阐释,他分别称之为字面的、语言的、道德的和类推的方式。字面上,作品是一种“美丽的虚构”,是一件伪装的外衣,在其表面下,有一层寓言之意。他引用了奥维德的俄耳甫斯神话为例。俄耳甫斯靠七弦竖琴可以驯服野兽,让树木、山石朝自己移动。这个故事的真实意思是说,一个智慧的人可用自己的声音让残酷的心灵变得温柔、谦逊,并可随意支配那些没有知识或技能的人。至于诗人们为何要用这种方式隐匿真实的意图,他将在第14部分加以讨论。

为了说明这些道德和精神层面的意义,他从《圣经》中引用了两个文本。他建议说,传道者应该仔细寻觅道德观念,为了自己,也为了闻道者。他以《福音书》中耶稣上山显容的故事为例。耶稣上山时只带了3个门徒。这个故事的道德意义即,在做最隐秘的事情时,应该只能有少数同伴相随。

若故事的字面意义关乎更高层面的事物,则可从中看出寓言或精神层面之意义。他引用赞美诗第104首为例:“以色列出了埃及,雅各家离开口说异言之民。那时,犹大为主的圣所,以色列为他所治理的国度。”很明显,该赞美诗的字面意义是真实的,但其精神意义也不假。

即当灵魂脱离罪恶,便变得神圣、自由,成为自身之主人。

从这些例子来看,但丁在写《飨宴》的同时,似乎并未考虑到同一个文本会产生所有四种阐释。而当他在写给坎·格兰德·德拉·斯卡拉的书信中解释《神曲》意义的时候,他展示了同一个文本可以阐释为四种意义。

他接着解释第一首合组歌的字面意义。一开始,他提醒读者注意《新生》最后几章,其中他写到“温柔女郎”,写到在贝特丽采死后她如何同情自己。为了解释对贝特丽采的记忆与新爱之间的冲突,他提到推动金星运转的天使之灵,因为他们是爱的力量之源泉。因此便有了作品第一段关于天文学的科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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