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望见这条河的下游,远处河心小岛,泊有渔船。船上一羣黑鸦鸦的鸬鹚,俗名鱼鹰,蜀人叫鱼老鸦,正在捕鱼。鱼鹰喜佳肴之在 ,纷纷鼓翅拍水,放声欢叫,真是热闹。而在河的上游,横展在你眼前,是一段浅浅的河湾。河堤之上,遊人拥挤,尽是城里来的贵族子弟,通称君子。这些青年男子穿戴齐楚,举止优雅,都在爭看也是城里来的各路美女,通称淑女。淑女们着夏装,显身段,绾袖齐肩,褰裳及腰,各自亮出玉臂玉腿,三三五五,结伴下河,涉水採摘荇菜。她们说是採回去供家中夏至节祭祀祖宗之用。此话固然不假,最初或许是这样吧。后来岁月既久,形成风俗,演变成为男女相亲活动,哪在乎不值钱的荇菜,何况荇菜味道不可口。
回头且看河堤上的那些青年男子,他们的表现让你联想到下游远处的那一羣鱼鹰,莫不专注於涉水的美女,凝眸於意中的嘉偶。他们中间有兴奋鼓掌的,有吹2笙的,有踏歌的。还有一些喧譁失态,放言评议某美女的容貌,以及腰肢,指指点点,不吝讚美。
说到腰肢,不得已也。你看那些美女,左採右採,扭来扭去,舞蹈动作,显秀自身腰部灵活,韻味可爱。你不讚赏还不行呢。
这时候,河堤树荫之下,一位沉靜不语的美男子,独自低声叹气,惘然若有所失。原来他是迷上了採荇的某美女,立意非她不娶。只是,唉,不知她的芳名,又不好意思当面去请教。美女近在眼前,衹隔浅浅一水,却是距离遥迢,难通情意,所以惘然。当天夜里,做梦都在想她。失眠方知夜长,牀上展转不已。第二天他又去,河堤上又遇见那位美女。这次有幸结识。那美女喜欢他,邀请他去弹琴。男琴女瑟,二人合奏,兴高彩烈,遂成朋友。
第三天他又陪那美女去採荇菜,快活自不必说。坐在河堤树荫之下,欣赏意中人採摘荇菜,左一扭腰,右一扭腰。他想:“婚仪要请大型乐队,鸣钟击鼓,好好乐她。”3
周南·关雎
周代早期,周公分治今之陕南东部以及湖北一带,称为周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关】鸣声呱呱。
【雎鸠】鸬鹚。渔家饲养,成羣潛水捕鱼。
【洲】岛。
【窈窕】遥迢。叠韻联绵词,形容深远。用在这里形容陌生。
【好逑】良好的配偶。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参差cēn cī】双声聯绵词,形容长短不齐。
【流】扭。女子水中扭动腰肢,採摘荇菜。
【寤寐】醒来和睡去。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服pié】廹。为思念所煎廹。4
【悠】长。失眠知夜长。
【反侧】翻身,侧身。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采qǐ】採。
【友yǐ】交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芼mào】拔摘。
【乐lào】使他人快乐。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