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鉴赏家协会(14)

不知道是不是练腿的原因,二劲的屁股大,每次背对门口,侧卧在里屋的床上时,刁总拿手去比划二劲的屁股和胯,说:“像个女人。”

这种话也没有要接下去的必要,二劲不理他,继续睡。

刁家是很开明的,刁爸刁妈把儿子和儿子的同学当朋友,从来不以家长的口吻说话,刁亦男也很自豪地介绍,在他家只要不把房子点了,干什么都可以。

刁家进门是个小厅,有饭桌,然后是一间房,有两个床垫和一个小方桌,一个书桌,冬天会放一个煤炉子。话剧院的福利是最不好的,房子还需要和外单位合建才行,不知道也给合作单位多少房子,即使建好了,也没暖气,而且青年演员们只有住筒子楼的份儿。而电管局和七院是福利最好的单位,电管局用电不要钱,到同学家里,屋里放着五六个电炉子,比暖气强多了。我们七院暖气好,单位老发东西,发工作服,发西服,发呢子大衣,汽车库前的小广场就是七院福利宝库,经常有大卡车开回来,我都不用跟爸妈说,直接就去,报上名字就可以领西瓜,领白菜,领苹果,领带鱼。我记得夏天要领好多次西瓜,双职工就是好,家里每次都有七八个西瓜摆着,带鱼也是。冬天领得最多的就是带鱼,所以我都没怎么吃过其他鱼,我妈就会做红烧带鱼和炸带鱼。话剧院没有福利,没人看话剧,虽然刁妈老去演出,都是主旋律的话剧,到各企事业单位去演。不过,刁爸炒菜的手艺是专业级别的,简直就是饭馆味儿。当时我最爱吃的就是饭馆味儿的炒菜。我妈会让我拿个铝饭盒到李家村去李家村饭馆打两个菜,通常是要一个家常豆腐和一个鱼香肉丝,这是我的盛宴啊。回家有食堂打好的米饭就,最满足!家常豆腐和鱼香肉丝估计要两三块吧。我们院的食堂也是很厉害的,保证有肉菜,一般过油肉、回锅肉、莲菜炒肉、冬瓜烧肉、白菜炒肉等这些菜是两毛五,炒青菜、烧豆腐这些菜是一毛二,小酥肉、条子肉这些要三毛五,多数时候是一个会写隶书的大师傅用粉笔在小黑板上写的,那隶书的一撇一捺那个飘逸啊,快飘出黑板了。

周日是开两顿饭,上午九点和下午四点,上午九点一般会有纯肉菜,我们家属院的几个孩子就提前五分钟到食堂门口,堵在木门外,一到点,一个大师傅来开门,我们就冲进去,排在一个窗口前。当时有钱票、细粮票,还有粗粮票,所以有时会买发糕。

在刁家,最幸运的就是碰见刁爸下厨房,他真敢放油,所以做的菜甚至比饭馆菜好,而且会做红烧肘子,怪不得一家四口都是大高个儿呢。

后来刁爸看这两个儿子实在没有做饭的天赋,就把他的秘籍传授给了我。那本秘籍就是人民大厦出的内部资料《烹技概论》,这是我第一次系统地对烹饪加强了理论学习,以至于我日后在法国料理店和香港料理店打工时都成为了劳模。

在我得到秘籍之前,我的做菜生涯遭遇了一次滑铁卢,让我至今刻骨铭心。我为什么开始喜欢做菜呢?源于我在一班时觉得我可能有很长时间会一个人生活,即使以后找到了对象,女方也未必会炒菜做饭。我妈都到了四五十岁才掌握了几个拿手菜,还状态不稳,这指望女人的事儿,太不靠谱了。于是我决定自己有个好手艺,可以伴随自己一辈子,想吃啥就做啥,所以我就决定关注炒菜做饭。决定之后,就要有练手的机会,但我不会在我家表现出我会做饭,这不是抢我妈的饭碗么?上了高中后,我有时在学校食堂吃中饭,有时还吃晚饭,当时徐永忠也吃,我们每人打一份粉蒸肉时,我指着他的粉蒸肉说:“死耗子!”

他转身就恶心地跑开了。等他回来时,他的粉蒸肉就剩粉了。我那时经常一次打八两米饭,他们就叫我“蒋八两”。

还是在一班的时候,一个周日,我和任辉,还有几个女生,在学校操场的另一端,任辉住的小房子里玩。任辉是个大高个儿,他爸是我校的化学老师。他是教工子弟,他爸给他在学校操场的一排平房中找了顶头的一间,为了让他刻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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