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森,若瑕不掩瑜,你可以吻我吗(1…

“不,不会……”我脱口而出。孔昊已对我们的未来绝口不提了,只剩下我,三番五次将求婚求得好似激将大法,开口之前就早已有了答案:他会拒绝。所以即使孔昊一不小心点了头,届时骑虎难下的我,拼了一条小命也会食言,绝不嫁他。

“够了,今天有你这一句就够了。”周森带着我继续下楼,与刚刚我逃命般的狂奔相比,这会儿我们的脚步犹如晚餐后的散步。

雨说停就停了。周森从药店买了冰袋给我敷脸,外加一支化瘀止痛的药膏。他去买药的空当,我坐在他的车中把钱包里所有的卡券一股脑儿倒在了膝盖上。周森回到车上后,我将其中一张旅馆的折价券递给他:“送我到这儿吧,不用也该过期了。”

途中,我咬紧牙关抹着药膏,一个心无旁骛,就被周森带回了他的住处。不等我反对,他便说:“我家有空余的房间,多少也比旅馆舒服,空着的话比浪费折价券更可惜。房间可以从里面反锁,外面开不开的。”

周森的家远没有我想象中奢华,我以为那是类似酒店套房的公寓,一楼的大堂有螺旋状的水晶吊灯,代主泊车的门卫穿着暗红色西装,戴雪白手套。可不想,他住的也不过就是稍稍有名气的社区而已,保安一样是瘦骨嶙峋,貌似也只是充充门面,不太有战斗力的样子。

一楼,高耸的复式,周森一打开门,像是别有洞天。木地板扎实而富有弹性,下面一定是精密的龙骨。家具也是实木色的,完全没有雕花,光洁而细腻。周森拿了双一次性的拖鞋给我,他门口的鞋柜里整齐地排列着近十双他的皮鞋,和他的一双褐色拖鞋,体面,也不夸张,恰到好处。

我被动地换了鞋,跟着周森大致参观了房间,六室两厅,除去他的卧室和书房之外,其余四间都门窗紧闭。周森打开窗户通风:“平时就我一个人住,用不了太大地方。”四处都没有女人出没的痕迹,茶几上的水杯也只有孤零零的一只。这只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干净到乏味。

周森将我带到二楼的客房,我走到窗口,他也跟到窗口,一阵雨后的晚风疾疾地迎面扑来,卷起半面鹅黄色的窗帘,将我们团团围住。

周森制止住我的慌张,将我的头揽向他的胸口,我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肿痛的半边面孔并没有受到牵连。他没有说话,怦怦的心跳不疾不徐,那么有力。我也不敢说话,四肢僵硬。窗帘缓缓放开了我们,而我们仍贴合在一起。

“送个鱼缸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我以为你不会亲自去。”

“原本今晚的航班飞上海,天气原因,取消了。”周森补充,“只要时间允许,我一定会亲自去。”

这时,门铃叮咚叮咚地唱响,像是十万火急。我跳出周森的怀抱,整个人处于备战状态:“谁?”

周森走向楼梯:“我和你一样好奇。”

我跟着周森下到一楼。周森在从猫眼向外查视了一眼后,告诉了我两个字:喜喜。我下意识地扑上前,捂住他的嘴,让他噤声。门铃声一浪高过一浪,我对周森比手画脚,告诉他我要逃了,纵然我最恨做贼心虚,可该逃还是要逃的。我一溜烟躲进了一楼一间客房,关上房门前,我还在急赤白脸地指着我的鞋,让周森把它们收进鞋柜。

我紧闭门窗,周围倏然鸦雀无声,于是单喜喜一声曲里拐弯的“森”显得是百转千回。我听得见单喜喜的抽泣,却听不见周森的回应。我心头好似有草在疯长,痒得教人坐立不安。

我偷偷打开一条门缝,那样细细窄窄的一条,正好挤满了单喜喜和周森的拥抱。周森抚慰地拍了拍单喜喜的脊背,二人这才一分为二。然后,单喜喜拎出她带来的餐盒,张罗道:“来,爱心消夜。”

我关紧了门缝,错过了周森投来的目光。

我狠下心拉开窗户,利落地翻过窗台,踩着鞋底薄如蝉翼的一次性拖鞋安全降落。周森这一楼的房子,带有五十几平的私有土地,供人养花种草。是的,周森说过,他不会开直升飞机,只会养花种草,哪知道,今天这片沃土还荣当了我的退路。

我一路走着,不知道孔昊在我和周森如梁祝般化蝶离去后,是已将我的城池水淹火烧,或是死守原地,似乎都有可能。我也不知道单喜喜学会的第四道菜,是否合乎周森的胃口。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