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工之一:刷碗的故事(2)

那女学员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月桂会突然变脸吧,嘀咕了几句就走开了。

但月桂还是愤愤不平,不住抱怨那女学员避重就轻磨洋工,又嫌我太老实不肯据理力争,这么懦弱好欺负的?

我只好说:如果她再挑衅的话,我肯定会反击的。

谁知正说着,妙韵拿着一个“止语”牌走来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由分说把牌子夹在了月桂的衣襟上。

月桂更火了:说空话不干活的不夹牌子,我这拼命干活的还错了?

我这才知道那学员竟然跑去告状了,不禁也有些堵气,对月桂说:算了,干完今天,明天不干了。我们是来禅修的,又不是来打工的。

回到孤邸,月桂又来找我,仍然对中午的事愤愤不平,且抱怨我说:你在大理的时候,那么骄傲洒脱的一个人,何等洋洋自在?怎么到这里后变得这么窝囊?

我有点无语。在大理是为了旅游,所以自在;来这里却是为了禅修,要约束自己,当然规行矩步谨言慎行。

正说着,妙韵来了,她早先也曾在大理呆过几年,同月桂原先就相识,所以特地赶来开解她,又同我们说那个多话的女子受戒时不肯像我们这样守“慈心九戒”,只肯守“五戒”,因为做不到“过午不食”,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溜出园外吃晚饭。

我有些感叹,寺里与俗世一样,多事者果非信徒!那些喜欢对别人指指点点诸多挑剔横加批评的,往往是自己做得最差的人!

又涮了两天碗,我注意到每个人都在做不同的工作,扫院子的,烧锅炉的,洗地板格的,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像敲钟人,点灯人,买菜的人——如果不是他们尽心尽职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就无法安心享用禅林里一切的便利。很多女众还变着方儿供养僧团,隔三差五地为僧尼们做顿美食,或者献花捐药什么的,以不同的方式奉献着自己的诚意。

我不擅烹饪插花,除了捐钱交供养以表诚意外,就只会做些洗锅刷碗的粗活了。这样子,我简直要爱上洗碗的工作了,因为它使我有种归属感,更心安理得地接受禅林中的一切,觉得自己是禅林中的一员,而不只是一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

于是,填表时抱着世俗的谨慎态度,既不肯选“供养”也不肯填“服务”的我,如今竟是一肩两挑,既供养也服务了,还服务得热火朝天的。

有一天打坐后太倦,回到孤邸竟然睡着了,连午斋的钟声也没听到,惊醒时才发现错过了吃饭时间,却还是急匆匆地赶到了斋堂,刚好赶得上刷碗——饭可以不吃,碗可不能不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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