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
又是非洲!开普敦,台布尔山。
我们不只是路过此地,还将在这儿停留,晚上爸妈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他们没事先告诉我,是担心我们负担不起,当他们衡量后,发现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上个把星期,或许更久一点。当他们说我们要去看野生大象、野生狮子时,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也和我一样兴奋,就像孩子般开心的笑个不停。在家里他们不曾这样过,而且这些天来,他们都笑脸以对。
妈妈近来老是觉得胃不舒服,爸爸要她在开普敦看医生,她却不肯。我猜可能是那些黄豆罐头引起的,幸好已经用完了,不幸的是,接下来必须以沙丁鱼罐头当晚餐,啊,真想吐。
2月7日
我们远离印度洋已经几英里了,没想到竟发生一件令人胆战心惊的事。
除非风平浪静,史特拉几乎很少到甲板上来。这一天风浪并不小,它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竟跑了上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站在那里,我们正忙着,并没注意到它。当时爸爸忙着泡茶,妈妈正在驾驶舵轮,我则利用六分仪找相关位置,这算是我的航海课程的一部分。佩姬苏前后左右猛烈摇晃着,我很不容易才让自己站稳,当我抬头时发现史特拉正站在船艏,然而才一眨眼工夫,它已经不见了。
在索伦海峡上,大胡子比利训练我们做过几十次的失足落水抢救行。呼救,指出落水地点,不停的呼救,不停的指出落水地点;将船转向迎风面,迅速降下帆布,开了引擎。当爸爸将主帆与三角帆降下时,我们已经掉头朝着史特拉驶去。我一直做着“呼救与指出落水点”的工作。史特拉正处于生死关头,在变幻莫测的波涛中挣扎着。爸爸斜着身子奋力想抓起它,妈妈发现爸爸没穿救生衣时简直快抓狂了。她尽可能的将船靠向史特拉,并将速度放慢,眼看着爸爸就要救起史特拉了,不料最后关头一个巨浪冲来,又把史特拉冲走了。我们再一次的将船掉头过来,朝史特拉驶去,在这过程中,我一直做着“呼救与指出落水点”的工作。
我们接连三次靠向它,但每一次都失败了,不是我们的速度太快,就是距离太远构不到。它看起来已经很虚弱,几乎没有力气划水,就快沉下去了。我们再度迎向它,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史特拉可能就活不了了;幸好这一次船近得足以让爸爸抓住它。我们三个合力拉着史特拉,有的拉它的项圈,有的拉它尾巴,竭力将它拉上船。
“干得好!小猴崽子。”我得到爸爸大声的赞美。
爸爸才刚要伸出手臂拥抱妈妈时,她却放声哭了起来。这个喜极而泣的大拥抱,是因为爸爸没有穿救生衣。史特拉甩了甩身上的水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走进下面的船舱里。
这件事过了之后,妈妈订了一个非常严厉的规矩:不管天气如何,史特拉没有穿救生衣绝不许到甲板上来,船上其他人也一样。爸爸说他会替史特拉做一件救生衣。
我依然梦到南非的大象。我喜欢它们慢吞吞的,好像在深思的模样;我也喜欢它们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只要一闭眼,眼前便会浮出长颈鹿低着头以傲慢的眼神看着我的神情;还有小狮子咬着妈妈的尾巴,依偎在妈妈怀里安然入睡的样子。在非洲的时候我画了很多画,回到船上我不停的看着那些画,它们让我想起了非洲的点点滴滴,还有那又大又红的太阳。
下一站是澳洲。那里是大袋鼠、负鼠和无尾熊的天堂。约翰叔叔将在澳洲西部的海港伯斯接我们,我没有见过他,只看过他的照片。晚上,爸爸说约翰叔叔只是个远亲,妈妈立刻回了一句:“确实很远。”接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当时我并没有听出那句话有什么好笑,直到我在值夜时想了想,才弄懂妈妈说的远是距离,而不是血缘。
星星是那么明亮,史特拉也很安全。我心中充满喜悦。我想那是我生命中最开心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