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上的日子 5

忽然我看到一箩筐的蜘蛛,就是那种长手长脚的字,梁小琪!我又忽然想起那个头上扎着红缎带的鲜妞儿。拿走她的信来看,真是叫人乏味,一串串俄国人特有的长名字,但有一行字却吸引了我,“我之所以不喜欢婚姻制度,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必须只能和一个男人厮守一辈子,是件多乏味和不公平的事,尤其是对漂亮女孩儿。”哇噻,不是我说,这真是个全动物界最幽默的东西了。

我偷偷翻了翻小二的通讯簿,找到了梁小琪这一栏,抄下了她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刚拨完最后一个号码,就听到铜板咔嚓一声,然后是一声:“喂,梁小琪,请问你是谁?”我愣了一下,不只是因为电话接得太快,而是她那声音,好脆好干净,真正是他妈的悦耳。

她又喂了一声,我赶快说出自己的名字,这糗的,她马上说:“哦,我知道你,看过你的信,好好玩。”这短短的话又让我愣了半天,因为我以为她会像其他马子一样通常假装忘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这样回答,而且还加上很孩子气的一声,好好玩,真叫我尴尬死了。

总之,一口气和她盖了半个钟头,也不记得说些什么,只觉得她绝不是那种伶牙俐齿的女孩,但话却直得往往令我接不下,那就像五六岁的小Q一样,问人问得好坦白,你他妈的就是有一肚子常识也很难答得出,这窝囊的。

最后,我说这星期五晚上,就是明天想见她,天知道我是真的很想见她,可是她不惊讶反而很自然地说:“为什么?……人家要练钢琴。”这鲜的,我说那星期六下午好了,她说整个星期六她已经跟同学约好了去淡海玩,再加一句,女同学。我他妈的直笑,其实她是真的很嫩,跟别的小马子摆矜持的模样没什么不同,就是那种什么少女须知这类东西的,什么男孩第一次约你,你再想去也得拒绝以示矜持,这菜的。

最后我顺口问了句礼拜天如何,她停了晌,郑重地说了声好,我着实给吓了一跳,这妞儿的确鲜。“但是十点以前就要回家,早上,人家还要做礼拜。”她细细的声音传来,我真是爱疯她了。我赶忙说好,早上七点,台大。她又停了会儿:“好,七点,你很疯。”

挂上电话,我真奇怪自己在干一件怎样的鲜事,你知道,我是从来不在白天行事的,而且早上七点!这疯的!但说什么我是一定要去瞧瞧的。 

那天早上我起得很迟,快七点了,真要命。你知道吧,我竟像个娘儿们在考虑出门要穿什么衣服。半天,丢开了刮着须须的衬衫和短裤。穿好了衣服,又不知道该不该把衣服扎进裤腰里。跨上单车后,又在想到底该戴黑框眼镜还是金丝边的,梁小琪,那只绑红缎带的小蜘蛛,我挂起了黑框眼镜,把单车调到十段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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