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当张正日遇到金基德 1

张正日的13问,金基德的11答文|张正日 金基德

张正日第1问 在金基德导演的作品中,常会出现异想天开的杀人凶器。我以为这不仅是他的电影表现,更是认识他和决定其世界观意识的重要端绪。《野生动物保护区域》中像尖刀一般被使用的冷冻干鱼; 《收件人不详》中,金英民吞下的铁丝球(他自愿进监狱,在洗手间里通过排便而拉出铁丝球,然后用它勒死了比他先进监狱的有仇的小混混);《坏小子》中,曹在显随手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传单,将其折成皱巴巴的三角形尖刀的模样冷冻干鱼、铁丝以及用传单纸做的刀型物,都是些看似简陋无比的凶器,让人联想到用简陋的武器跟正规军血拼的游击队。金基德导演是觉得自己在世上的位置就如同游击队一般呢,或是很矛盾的,他将其电影本身当作一种打击世上所有制度、规矩、权利要害的凶器呢?

金基德第1答 电影中出现的凶器有多种多样,但如何避免使用大家熟知的凶器可以说是(我的)一种(创作)习惯。这些凶器,虽说是出自基本意识之外的一种想像,但它跟使用者心理或说在情境上存在着某种同质感、连带感,我希望观众们可以感受到。而我选择这些完全不像杀人凶器的日常普通物件作为杀人道具的理由是:可以借此表达这种平常性向危险性转化的可能(似乎任何物件都可能杀人),甚至自己最喜爱最珍惜的也可能变成最危险的某种存在。即使是最爱的人,随着某些变化,也可能如此。诚如张作家所言,将之视为伺机“暗算”秩序、制度和权力要害的某种凶器也未尝不可,但如此原封不动地相对应于我而言,似乎有些勉为其难。因为我直到现在还是自己设定世间的所谓上下关系,从而自我规定了攻击的对象。换句话说,去掉既存的上下权益关系,在平行的系统中,使彼此尖锐的关系紧张化的这种突发的影像便可以理解为我电影中的凶器。

张正日第8问虽说金基德电影中的主角们常是社会边缘人,但我有时却觉得,其实金导演给予他们(边缘或社会少数阶层)的爱意和关怀并不多。特别是《鳄鱼》的一个片段,尤其让人产生这样的误解。这场戏中, “鳄鱼”残忍地痛揍同性恋刑警(绘制逃犯素描的画家警员)。你可以将其看做是表现“鳄鱼”对权势的一种愤怒,但我却认为这含有对同性恋的歧视和偏见。在“鳄鱼”的心理深层,潜藏着区分正常与非正常的位阶秩序。虽然自己是一名流浪汉,但比起同性恋来,却有着自己是属于大多数人一方的某种安全感,正是这种身在多数人群体中的安心,使他产生了施暴心理。他想通过这种手段来确认、达到某种自我认可。我对这一场面可以说非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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