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珠海!
邓小平登上了珠海的海岸。八年阔别,总设计师在谢非陪同下又来了,他再次来仔细端详这个滨海城市,像一个科学权威特别钟爱、特别关照倾注了自己心血的科研成果一样,他要来亲自检验一下,珠海这块与深圳不一样的试验田长出了什么值得惊喜的新东西。
当年陪同“邓书记”视察的市长梁广大,现在是市委书记了。小平一到珠海,就不顾舟车劳顿要到处看看,梁广大恭敬不如从命,只好陪同老人家先视察珠海别具一格的市容。也许是珠海给小平的印象特别深刻,他竟清楚记得八年前的一条小路。车子路过吉大小区的景山路时,老人家喃喃地说:“过去这里是一条石头铺的小路,还有一座小桥,现在没有了,变了。”
变了,变了!珠海再也见不到那些简陋的工厂、那些充满粉尘和刺鼻气味的车间,而是变成一座崭新的城市,座座大厦拔地而起,建筑群错落有致,布局科学合理,园林化的企业鳞次栉比,使整个城市变成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滨海大花园。
变了,变了!老人家一路惊喜:“我1984年来到这里,记得有一座大房子,现在都盖上了新大楼,变化真大呀!”梁广大介绍说:依山傍海是珠海的一大优势,保护这种自然资源是珠海城市建设规划的一大前提和亮点,城市发展要“山水共享”,“既不挡海,也不遮山,保持大自然景色”,给所有来珠海投资和工作的人,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工作、生产环境,造福人民。梁广大的城市建设思路是超前的,他可能是最早提出以人为本、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城市理念的城市领导人之一,这种理念获得小平的赞扬,他边听边点头:“好,这样搞很漂亮,有自己的特点。”“这里跟新加坡差不多呀!这么好的地方谁都会来,我要是外商的话,我也会来投资的。”
在视察中,小平多次谈到“发展才是硬道理”这一命题。这是小平南巡中谈得最多、也是最重要的话题之一。小平在珠海参观,后来又到顺德看了乡镇企业,广东人民的实践印证了他的观点理论,令他非常欣慰。他几次与谢非、梁广大谈道:“我国的经济发展,总要力争隔几年上一个台阶。”“看来我们的发展,总是要在某一个阶段,抓住时机,加速搞几年,发现问题及时加以治理,尔后继续前进。”
小平在珠海参观时非常注意民生问题,很关心农民群众的实际收入。当车子路过一段城乡结合部的道路,他突然指着远处村庄一栋新潮的农舍问谢非:“广东农民的收入有多少?”谢非老老实实地回答:“去年全省人均收入1100元。”考虑到有北部山区和东西两翼发展不平衡状况,他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老人家若有所思地说:“我看不止这个数。这个收入,盖不了这么好的洋房,买不起这么好、这么多的家当。”谢非感动地看看梁广大,梁广大不失时机地插话说:“珠海有今天,是按照您指引的改革开放道路走过来的。我们一定坚持把您的决策贯彻到底。”小平笑了:“我的决策还有一点用处,我的主要用处就是不动摇。”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是邓小平南巡中多次强调的一个重要观点。谢非和梁广大特意安排老人家到一些高新科技企业视察,小平参观了珠海特区生化制药厂和亚洲仿真系统工程有限公司,引发了很多惊喜,很多睿智而精辟的论述,也引发出一幕幕感人至深的场景。
在生化制药厂,车间是严格隔离消毒的,参观只能在大玻璃窗外的通道进行,小平一出现在通道上,车间里的工人就拼命鼓掌挥手。老人家深情地向生产一线的青年工人们挥手,走到车间门口,他回头对谢非、梁广大和工厂负责人说:“在科学技术方面,中国应该有一席之地。你们这个厂的发展成果就是一席之地的一部分。中国应该每一年有新的东西,每一天有新的东西,这样才能占领阵地。尽管我岁数大了,但我感到有希望,很有希望。这十年进步很快,但今后会比这十年更快。全国各行业都要通力合作,集中力量打歼灭战。每一行业,都要树立明确的战略目标,我们过去打仗就是用这种方法。”
小平在珠海一共度过了七天,比在深圳的时间要长。老人家对所有发展新成就和新事物呵护有加,保持着高度关切和热情。听了珠海发展的新规划,他还想去看珠海新发展的西区、高栏港和珠海新机场,但因道路正在扩展比较崎岖,被邓办的同志和保健医生劝阻,未能成行。他在珠海天天都处于一种欣喜和兴奋之中。在石景山庄的小餐厅里,梁广大准备了两瓶陈年绍兴酒。随行保健医生只准邓小平喝三小杯,多一杯也不行。小餐厅服务员每次走到邓小平跟前斟酒时,邓小平都伸着两个指头轻敲着桌面说:“斟多点,加满,加满。”他知道,医生限制他喝酒,服务小姐再少倒点,三杯不就变成二杯了?
当笔者撰写这本书时,特别注意到,“不动摇”的话,邓小平在深圳、珠海不同场合、不同时间里说过多次,只要一谈到改革开放的话题,他总会强调:不动摇!
在珠海江海电子公司的视察快结束时,邓小平高兴地对大家说:“不是有人说姓"社"姓"资"吗?你们这个厂就是姓"社"!”他又转身对梁广大说了一句令珠海人欣喜若狂的话:“你们这里是很好的社会主义!”周围瞬间爆发出有如暴风雨般的热烈掌声,经久不息。
1月29日,小平离开珠海,乘车沿着广珠公路前往广州,途经顺德。
由于在谢非、陈开枝主持制定的广东省委方案只能在邓办方案的时间框架内实施,因此11天来的整个行程显得较为仓促。尤其是顺德之行,实际上就是沿珠江西岸返回广州路上的最后一个休息站,那时距他的专列离开广州东站的时间已经很有限了。小平在顺德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其实他到顺德,是谢非的刻意安排。就是说什么也要让老人家看看珠三角欣欣向荣的乡镇企业。下午3时半,当中巴停在珠江冰箱厂壮观的厂部大楼前,小平有点疑惑地问陈开枝:“这是什么类型的企业?”陈开枝很自豪地回答:“如果按军队级别算,至多算副排级,如果按经济效益和规模,恐怕是个兵团级了。”谢非补充说,这是一个镇的下属企业。老人家惊喜地问:“真是个乡镇企业吗?”珠江冰箱厂的潘宁厂长上前说:“是,我们是乡镇企业。”小平视察冰箱厂后,一高兴说了好多话,对厂子大加赞扬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