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做Leonardo,来自Vinci小城的卓越心灵,不只研究了诞生,也研究了手。研究了一个手掌下面多么复杂的组织,他试图用一张一张的图绘,了解手掌的开阖运动,了解所有血管筋脉的牵动,了解每一束肌肉和运动的关系,了解手指的每一个骨节,了解那么完美的人类的手,不应该偷懒地归咎于“神”的创造,而应该多么认真精密地经由理知的方式印证掩盖在“神秘”之下一切真实的存在状态。
Ly’s M,如你所知,他研究了飞行。在无数的草稿里描述鸟类的飞翔,记录并分析它们飞翔中羽翅张开的功能。然后,他试图把鸟类的翅翼转化成可以使人类飞行的器物。他失败了。终其一生,他并没有真正“飞”起来。但是,他留下的所有关于“飞行”的论述及草图却是人类在数百年后飞起来的最初的依据,他的研究使人类长久关于“飞”的梦想有了科学的基础。
我们仍有许多梦想未能落实成为科学,我盼望跨越空间的阻隔,可以在梦想的时刻亲近你,Ly’s M,在一切令人嘲笑或鄙夷的梦想里,我们感谢这个城市,感谢这个城市曾经活过的优秀心灵,从不曾轻视梦想,而是努力地使人类有过的梦想一一成为真实。
我冥想着那带着飞的梦想行走在这个城市的Leonardo,在他衰老之年,如诗人一般凝视起死亡。他热恋着年轻的弟子Mauzi,他描绘着那青春俊美的容颜,他又描绘着自己已经衰老但仍炯炯有神的面容;衰老凝视着青春,那是他还无法解答的神秘,关于他的爱,他的眷恋,关于在解剖中还无法找到的“死亡”的意义,他在走向北方去的时候,在拥抱着Mauzi入睡的时刻,或许有关一切宛如诗句的呢喃罢。只是,没有人听到,没有传述,只有他孤独死去时青年Mauzi的哭声使人猜想他或许有过一两句对死亡衷恳的诗句罢。
Ly’s M,我在河边坐久了,感觉到那些活过的心灵仍然行走在我四周,Leonardo-Michaeloangelo,那些有着母音结尾的美丽名字,变成这里不朽的回声。
我走过市政厅广场,想像那个殷富而有教养的Medici家族的领袖,有好几代管理着这个城市,使政治开明,使经济富裕稳定,使城市中有了哲学和诗歌。当他们要为这个城市寻找一个美丽的标帜时,他们找到了二十六岁的Michaelangelo,一个卓越的雕刻者,他为这个城市创造了“大卫”,一个英姿风发的少年的英雄,象征了正义对抗着邪恶,象征着光明坦然击退了黑暗封闭,象征了勇敢战胜了怯懦,象征了自信尊严的生命为自己找到的崇高形象,Ly’s M,这尊巨大的男体裸身石雕,具体地宣告着一个城市完美而不朽的精神。
历史的许多创造都必须回到“人”,回到“人”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