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之战 4

戴安安跑进卧室,开始从柜中取衣服。顾不得包扎下巴,我跟进卧室依在门框上看着她,恨不得立刻将她送到火星。

五分钟后,她一只手拎着背包和挎包,另一手还拿着两个塑料袋。我帮她拖着两个万用袋,送她出门。甚至,我还帮她拉了开门。

电梯前,我把两个万用袋挂到她肩上,“要不要我帮你喊辆出租车?”我装出老好人模样。

“呵哼……不用!”她将袋子换到另一肩上,“谢谢,能帮按下电梯我就感激死你了!”

电梯却故意和她作对,停在楼下一直没上来。她连按数次后突然发飙,像梅西射门般一脚踢向电梯,就在这一瞬间,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的嚎叫声传出。

倒霉的家伙捂着腿蹲在电梯口,疼的龇牙咧嘴。戴安安将所有东西甩进电梯,然后搀扶着他起身。她用一条腿顶着电梯门一边朝他连说对不起,估计这家伙已无语,只能露出一副既愤怒又郁闷的哑巴吃黄连表情。就在这时,电梯夹下戴安安的腿后弹开,又夹下,再弹开。

我不由乐的哈哈大笑起来。

在那家伙的诧异目光下,戴安安用一只手推着电梯,另一只手迅速摘下高跟鞋,朝我扔来。

男人看看我,又看看电梯内的戴安安,“靠!”

我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甩上房门,环顾安安静静的房子,一瞬竟是无比轻松。我端起酒杯刚喝口,就闻到一股焦糊味,冲进厨房看到那锅冒着黑烟的意大利鱼肉饭后,从心里到嘴巴瞬间泛苦。想想和她八年来的生活,太像一场持久战,没有一周无战事,没有一次战役不是她赢,感情堡垒早就千疮百孔。如今,我们再次分手,她再次离开。我关掉火,瞧着这锅炖过头的鱼汤,突然看清我俩长久以来的感情模样,干瘪的蔬菜,早已失去水分的滋润,锅边焦糊,就像我和戴安安到了情感的尽头,早已没有磁场的吸引。拿起筷子,在破碎的鱼肉和骨头间游动,不知从哪下手。想倒掉,可又舍不得。本来这是极家常的一道菜,只需用鱼、时令蔬菜和干菇加些调味品就可,戴安安却用掉三十多颗加州碎杏仁,半盒太湖凤尾鱼,多枚福建野生香菇,还有半盒安佳大黄油,简直暴殄天物! 

狠狠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环顾四周打碎的盘子、摔坏的锅具和撒了一地的食材,我从废墟中捡起粘满奶油和污水的食谱《厨师十日谈》,用抹布擦掉奶油,将折叠起的意大利鱼肉饭那页食谱铺展弄平,轻轻合上,用力压几下后放回书柜,夹在我最爱的《为国王烹饪》、《随园食单》和《厨房里的哲学家》书籍之间。

凌晨一点才将战场清理干净,躺床后就立刻找到睡神,感谢柔软的可以任意舒展开身体的床,感谢这第一百零三次的分手,感谢戴安安安赐给我的这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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