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矿冒进骑虎难下 (3)

1878年4月下旬,盛宣怀上禀李鸿章,表明湖北矿务以铁为正宗,广济之煤不能应大冶炼铁之需,但新找到的荆门、当阳煤质甚好,一无硫磺掺杂,适宜炼铁,二因此煤可以“与美国白煤相埒”,一吨足抵他煤两吨之用,虽然运费较多,煤层较薄,但开挖仍属合算。

中国试办各矿,目前尚无一处成功,国人的嫉妒,洋人的觊觎,创始之举毫无经验可循,以及运输不便、厘捐太重等“十难”,是办矿难以成功的原因。畏难中止不是盛宣怀的个性,他更希望将湖北变成建立自己影响的基地,这也正是李鸿章的期望:“此举的成败利钝关乎大局,鄂省则阁下立足之地,自应在鄂得手。”并时时指导,提出中肯的意见,这些都是盛宣怀排除万难、不畏艰辛着力于湖北开矿的动力。

铁矿找到,还得寻觅一安炉炼铁之地。武穴之煤与大冶之铁相距仅一二里,这种便利增强了盛宣怀开采湖北煤铁矿的决心,选择最能节省人力和运费的炼铁地也成了关键。盛宣怀率众勘察水陆运矿道路,陆路从大冶至换绦桥15里,至古塘堤12里,皆可达到水口,水路由三山湖长港170多里出樊口入江也可,交通便利。盛宣怀一行又勘察鄂城、黄冈南北两岸,寻觅钢铁厂厂址,最后到了黄石港。郭师敦认为黄石港东一里许的吴王庙地形宽展,土质坚硬可以安炉,只是地势不够高,恐遭水患。而盛宣怀则希望能将炼炉设在交通比较方便的樊口江岸,节省运费。最后,盛宣怀还是采纳了郭师敦的意见。

选址既定,接下来就涉及所需经费的问题。据郭师敦计算,购买炼铁炉、机器以及建厂各项,大约需要本银12万两,预办铁石、灰石、煤斤又需备银8万两,合计20万两。由于款项巨大,资金难以筹措,建厂计划暂被搁置,李鸿章只批饬郭师敦先行赴荆州、当阳一带探扦煤矿。

正当煤源勘测有了眉目,准备大行探测时,与地方民众的矛盾再次出现了。早在1876年马立师在广济县勘探煤矿时,就有民人蔡维滨散布谣言,煽惑愚民,意图阻挠,遭官府枷责示众,后来湖北开煤铁总局以盛宣怀和李明墀的名义出告示,表示宽其既往,但“如再有滋生事端之人,定即立拿,从严惩办,决不姑宽”。这样的告示不止一次,可见地方阻力。而这次煤矿勘测影响到了当地以运挖煤斤为生的民众的利益,遭到了更大的反对。1878年6月22日,湖北开采煤铁总局提调周锐将上述情况通过信件告诉了盛宣怀的父亲盛康,希望通过盛康将当地民情转达给盛宣怀。信中写道:

伏查此间行户居民多以囤运煤斤为生活。客冬杏荪弟在观音寺设局时,土人谓夺民间之利,诡说局内代洋人买煤,遍贴匿名揭帖,势甚汹汹。杏荪弟当即责成地方官及绅士开谕居民人等,谓局内采煤系供中国轮船等用,并非代洋人购买,亦非运出售卖与民间争利,谣言始渐息。此时如骤将局煤运荆出售,行户等不甘心,又将腾口。如可从此撤局,或可恤人言。杏荪弟方将率洋人来此探签,似宜以笼络人心为主。

经考察后,盛宣怀等下令停买煤斤。

郭师敦的开扦工作在继续进行,盛宣怀盛赞郭师敦“视公事如己事,忠诚在抱,必能妥速成功”,并告以开平虽然已经开工,但煤铁质地不及湖北,运输尤为艰难,希望郭师敦在中国的煤铁矿务方面“先得首功”。郭师敦率洋矿匠逐日赶工,9月底已在窝子沟西南方内,开第一、第二两扦,东窝子沟一扦已于开扦后二三日内次第开工。至年底,已开第六扦,郭师敦将打扦探知的深度、煤质、水质,一一向盛宣怀作了详细的说明,并最后总结说:“窝子沟各处煤脉分别化验,质俱上等。”湖北矿务事业有了重大的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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