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洗涮涮后，关了灯，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脸上敷着免洗的面膜。
“那个，能问你个问题么？”张哈尼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温柔起来。
“请讲。”我一阵紧张。
“我微博上的头像你真的以为是我照片么？”
“嗯。”好吧，我还是真好骗。
“知道么？陈皮你是我第一个见面的网友，也是我第一个网友变成真正朋友的人。”
“你对我来说也是。”
“在认识你之前我用过自己的照片做头像，很多人要见面，要一夜情……换了头像后我跟他们说这才是我，那些人都骂我……拉黑我……”
“要是早知道你是小帅哥，没准真不想加你了……看了你的头像后，只是想着保护你……”我的声音渐渐低落，一股困意阵阵袭来。
“谢谢。”
“什么？”
“谢谢你能真诚待我，谢谢你走近我……陈皮……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咳咳……对不起，你刚说什么，我好像睡着了。”我没说谎，我是真的睡着了。恍惚中听到他说了谢谢，还没来得及细细回想，就被他一顿鬼吼给吵醒了。
“什么也没说！”夜色也挡不住此时张哈尼一脸的黑线，“你说，你怎么能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共处一室，就这么轻易睡着了，我跟你说，我必须是你最后见的一个网友知道么？你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改改，以后肯定吃亏……”
“嗯。嗯。知道啦。”说了半天，你也是网友唉，干吗对我要求这么多。
“睡吧，明天早上八点带你去吃西餐自助，开会前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晚安。”
“晚安。”
突然好甜蜜，但这一夜的某些希望终归是希望，而感动也许并不是一瞬间的感动。
张哈尼，永远只能是张哈尼。
从那之后，我和张哈尼成了饭友、逛友、拍友。因为他永远都知道，只有用美食才能把“死宅死宅”的我约出门，而且他绝对够哥们，相识的几年里，他带我吃遍了帝都大大小小的高档餐厅。他绝对是不亚于闺蜜的逛街必备良品，从巴黎到米兰，从纽约到马德里，从奢侈品到高端电子产品，从鞋子到丝袜，从内衣到皮手套，张哈尼不去《时尚》之类的杂志社兼职，真是时尚界的一大损失。张哈尼生平另一个爱好是摄影，好吧，我必须说，在认识张哈尼之前，我就基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照片，张哈尼从拍立得到最新单反都有收藏，他家里简直就是个摄影发烧友必抢之地。每次跟张哈尼出去玩除了吃美食，还能收获N多自己美美的照片。
所以为了美食和美片，我可以容忍他时不时的毒舌腹黑。
“陈皮啊，你的人生还真就是块抹布。”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这身肉真该减减了，还记得自己上次看见脚尖是什么时候么？”
“你还真是只长肉不长心！”
……
诸如此类的句子，从他嘴里蹦出来，我早就习惯了。
刚刚吃完张哈尼准备的幸福大餐，虽然穿着他的闪亮亮西装不是很合身，但至少我能走进会场人模狗样地见人了，再也不用蹲在墙角画圈圈了。所以说，张哈尼永远是我的救星。
可是，我真想问一句，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是我眼花了还是怎么着，林苹果为什么也出现在了会场里？！
三年未见，他略微发福。不管我们在网上如何开玩笑如何耍贫嘴，猛然见面，还真有点不适应。“哟，范爷，好久不见。”现实里的林苹果红口白牙冒了这句。
不都说，最云淡风轻的问候里，常常包含着最深厚的想念么？比方说“好久不见”。
我真是无比讨厌这四个字，尤其是他说得这么深情。
更让我讨厌的是，为什么我永远在最爷们儿、最不愿意见熟人的时候总能遇到他，今天扎起了马尾，穿了一套张哈尼的西装，如果我是范冰冰那叫中性美，肯定还能上几个八卦杂志的头条，可我还是陈皮，比纯爷们还纯爷们儿啊有没有！为什么不能让我在最美最耀眼的时候，闪瞎他的狗眼啊！
我的人生，真是狗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