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十) 2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赵学谨就直奔警察局,但打听了一上午,问了几十个警察,递光了三包哈德门,也没打听出来太原有个叫陈天保的警官。好在有个老警佐非常热心,听说赵学谨找亲戚,便拿走了赵学谨剩下的半包哈德门,中午又让赵学谨在大濮府清和园饭店请吃了羊肉涮锅、五子扒鸡、水晶鸭掌、生面炸糕,水晶丸子,另加一斤杏花村的汾酒。老警佐一边吃一边掰着指头道:“我在警察局呆了有二十多年啦,从一名小警士一直做到警察局的科长,叫陈天保的警察还真遇过几个。一个是光绪二十五年的警官,和我一块儿来的。那时候警察局不叫警察局,叫做保卫局,辛亥革命那年,他正好值班巡街,来不及跑回去就叫同盟会的新军打死了。第二个是光绪三十二年当的警察,这小子命也不好,参加了同盟会,没等到太原起义那一天,在宣统二年被查出来,拖到菜市口砍了头。第三个是民国三年来的,他总算命好,又是警官学校毕业的,后来调到徐沟县警察事务所当巡官。第四个,第四个是今年刚从警察学校分来,现在管交通。”老警佐说到这里,已经干下去六两汾酒,满嘴喷着酒气。

赵学谨心道,听师兄说小师叔陈天保当警察差不多有十年了,是在清朝的时候直接报名当的警察,今年三十来岁,算来只有光绪三十二年的那个参加同盟会被砍头的人还算大体符合。想到这里,心里一紧,难道陈天保已经死了么?

想到这里,赵学谨问道:“我看大约是那个参加同盟会的陈天保可能是我亲戚,他在太原有家属么?我想探望探望。”

“他没有家属,单身一个人从山东来的。满口的山东青岛音,六尺大高个子,我们那时的局长很喜欢他,要是能活到现在,恐怕最少也是个三级警正了。”(注:清朝和民国初年的一尺等于三十一点七厘米,六尺就是一米九0二的大个子)

赵学谨又舒了一口气,师叔陈天保是山西人,说山西话,又是中等个子,这个人一定也不是自己的师叔。那陈天保到底在不在警察局呢?又在不在太原呢?如果他离开了太原,那可是大海捞针,再难找了。

送走了老警佐,接下来一连几天,赵学谨在太原到处打听陈天保的下落。陈天保是找着几个,但都不是自己的师叔。到了第十天,赵学谨着急了,照这个情况,恐怕就是找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得到。那时候师父的仇还能报么?

赵学谨城里找不到又去城外找,但三天过去了仍是没有任何线索。这天赵学谨从太原城东北方向的卧虎山向西走下来,因天色已晚了担心关城门,便抄了羊肠小路,从一片酸枣树林中穿过。走了一会儿,忽见对面山下一块林间平地上,有两个人在打架。

赵学谨站住了仔细瞧,这两个人伸手动腿都有板有眼,动作迅捷凌厉,招招有势,身法的转换也很有章法,两只身影如虎搏鹰击一般时分时合,忽进忽退,哪里是打架,分明是两名武林高手在比武。

赵学谨怕惊动两个人,悄悄的向前走了几步,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躲在一棵树后细瞧。这时夕阳正是红的时候,一片金黄的晚霞铺到这里来,把两个人也染成了金色。其中一个人穿着黑色警服,打着绑腿,大约三十多岁,大约是个长方脸;另一个人是个和尚,约摸四十岁,穿一身青色的袈裟,因剃了头显得脑袋很圆,头上闪着金色的霞光。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