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通往顾宅的山路。

天空湛蓝,阳光照得山路热烘烘的。

山路两旁的翠绿枝叶亦无法遮住这火辣的太阳,路边的小花被阳光晒得发蔫。

偶尔有私家车从路面疾驶而过。

一个背影疲倦地在山路上走着。

六年前,顾青离开,他也曾这样无数次地走在山路上,希望能够与顾青来个不期而遇,那时的他觉得人生于他已经不再重要,心里甚至还想过,如果顾青遭遇不测,那他也绝对不苟活。为此,他夜夜都想梦见顾青,哪怕是梦里的她成了厉鬼向自己索命,他也甘愿与她会上一面。时间一晃,六年后,顾青重回身边,却与他事事分得清楚,这让夏树时刻感到惶恐。

刚才在银座,见顾青又一次消失,夏树简直要疯了,直到从曹渊处得知顾青与姑父在一起,他的心才一寸寸稳妥地放回去。

阳光照得路面斑驳。

山路上的他脸色极差,汗水浸湿了他的全身,他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额头上的汗水滴下来,他浓密的眉及长长的睫毛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奔驰车内。

顾青骤然坐起来,“停车!”

老吴放慢车速:“怎么了小姐?”

“停车!”顾青急躁地拍着车窗,车子还没停稳,顾青已经打开车门跳下车。

“小心!”老吴吓得冒出一身的冷汗,他看到顾青跑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身边,随即开车缓慢地跟上。

背影。

瘦弱孤单的背影。

十年前,他跟随夏爱华初到顾家,当晚因被夏爱华斥责罚站,那个瘦弱孤单的背影站在后院委屈地抽泣着,顾青见他哭,偷偷拿了自己珍藏的巧克力给他。

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滴,却在一见到顾青后就露出了笑容。

这么多年过去,烙在顾青记忆深处的,关于初见夏树,不是他那粲然一笑,而是他瘦弱孤单的背影。

她瘦长的手指放在那个孤单瘦弱的肩上。

他的身体微微一怔。

他站立着,孤单的肩开始有规则地不断耸立。

她绕到他的面前,那张英俊的脸庞满脸都是水,他抬头,一行泪从他的眼眶里迅速滑落,他抬起她的手,将自己的整张脸埋进她的手掌,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泪水落进她的掌心。

夏树的哭渐渐成了委屈的呜咽。

山路上,绿叶下,他在她面前孤单无助地痛哭,顾青缓缓地捧起他的脸。

他委屈地哭,“青儿,你相信我,我从来也没想过霸占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进入墨复集团。”

六年未见,刚回来就抛出尖锐的剑直刺夏树的心脏,顾青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她看着夏树,说:“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你有,你有怀疑我的权利和资格。”他气若游丝。

傻瓜,给了她太多的权利与资格,不也添了她欺负他的气焰?

顾青抬头看他。

那张英俊的脸庞变得苍白,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去,他虚弱地靠近顾青说:“我,我……”

“你怎么了?”顾青用力撑住他,并向司机老吴求助,“吴爸,快,夏树你怎么了,你坚持住!吴爸!”

夏树的身体慢慢地从顾青的怀里滑落。

老吴见状,急忙下车,与顾青合力将夏树扶上车。

车子疾驶在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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