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抬起头,脸颊涨红,低低道:“昨夜……昨夜大人帐里是不是有老鼠?”
“老鼠?”云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嗯,昨儿个小人起夜,听到大人和殿下的帐内传来声音。还听见大人低声咒骂,就寻思着是不是帐子里跑进了田鼠。”
“老鼠……”想到那人的恶劣行径,云卿不禁握紧拳头,冷哼一声,“嗯,是有老鼠,还是只很不安分的老鼠。”
说完,她绕过帐篷躲在角落里静听。
“老鼠?你小子会不会问啊?”拐弯处传来几声抱怨。
“就是,老鼠能笑得那么大声吗?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关键地方都没有问到!”
“就是!几个营的兄弟都等着我们回话呢,这可是关系到全军的赌局!”
赌局?还是全军的?云卿微讶。
“我不会问?!”小个子愤愤大吼,“那你们说该怎么问?”
“应该问是老鼠在上还是他在上,笨!”
云卿脚下一滑,险些摔倒,狠狠吐气,头也不回地疾行而去。近了主帐她探头一瞧,帐里满满的全是人。
怎么,在开军事会议?
云卿悄悄走进,只见地上跪着两名士兵,穿着荆国军衣。她有些好奇地拉了拉韩硕的袖子,瞥了一眼那二人。
韩硕低声道:“他们是前幽遗民,受不了诸坚的苛待,偷偷跑过来投降的。”
座上韩月杀头束白玉冠,身穿青色长袍,双目冷冷一扫,惊得两个降兵低下头去。
众人不语,一时帐内针落可闻。
半晌,月杀朗朗一笑,下座俯身,将二人扶起,“起来吧,都是自家兄弟。”
“将军!”矮个降兵身子颤抖,激动地低泣。他与高个降兵对视了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了看周围,面露警惕,“将军,小人有重要军机禀报。”
“哦?军机?”月杀一脸讶异,他看了看众人,微微一笑,“这里都是我的心腹,但说无妨。”
“是!”矮个子急急说道,“我和弟弟原是荆军的仓兵,昨日前面来了消息,说是军粮明晨就要送到。小的想,如果今夜将军派人夜袭乘容道,断了荆军的口粮,那胜利就指日可待了。”
月杀面露喜色,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随后背手上前,昂然道,“丁浅!”
一名文官从列中站出,“属下在。”
“带他们下去,好生款待。”月杀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丁浅了然地扬起眉,“是。”
待两名降兵行至身前,云卿伸腿将献计的矮个子绊倒。他疑惑地抬起头,云卿勾唇一笑,用幽国方言道:“包面。”
此话与“抱歉”二字很像,若非幽人,绝对听不出这个文不达意的词汇,可偏偏骗住了所谓的前幽人。
“没事,没事。”矮个降兵自以为是地答道。
云卿不动声色地抱拳,待到两人行远,主帐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妙哉!妙哉!”降将王仲文笑得前仰后合,他倾身向云卿一揖,“繁城一战,众人皆说丰大人善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云卿微微倾身,直道不敢。
“是啊,打从他俩进来,属下就觉得有几分不对。”一名年轻军官叉腰大笑,“丰大人以方言巧试,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如此应对,真是自作聪明!”
月杀看着她,笑笑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好了,正事要紧。”
此言一出,众人敛神而立,面色谨然。
“诸坚终于忍不住了。”月杀面露狠色,“那本帅就顺了他的心意,韩琦!”
“末将在!”
“今夜你带一万人马去乘容道,那里必有诱兵。”月杀取出一个令符,“大军不要燃火把,静声夜行。待到看清局势,再用蝇笼阵将他们包围,一网打尽。而后放火烧山,务必要闹得天翻地覆,让敌军以为我大军已落入圈套!”
“是!末将领命!”韩琦接过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