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少女时 9

一九二二年一月二十六日,埃玛接到美龄来信,说已经替她在上海一家报馆找到工作。埃玛本来接受训练担任陆军护士,但因工作环境恶劣、蟑螂肆虐,辞掉华德里德总医院的工作。她在华盛顿谋职,想当记者,没有成功,转到芝加哥和旧金山,终于在旧金山上秘书技能课程。埃玛在日记中写到:“我当然会去。或许一个月之内。”恰恰两个月整,她抵达中国。美龄到船上接她。埃玛发现,她原本受邀住进宋家大宅,美龄却已替她安排住在一处包膳食的住宿之家——美龄解释,这样她才有机会体验真正的中国生活。次日,埃玛到《上海时报》接受面谈,得到工作,并在中国住了三年——第一年在上海,担任《时报》记者;后来到北京一所语文学校教英文。她在上海的头几个月,几乎和美龄天天见面。

狄隆告诉我们,埃玛抵达时,觉得美龄似乎很紧张,无法坐定,讲话主题也一直跳跃不定。然而,她一直是“圆满的东道主、热情的导游”,带着好友一起上馆子吃饭、喝茶,参加舞会;舞会上,其他宾客“跳最新舞步,甚至脸贴脸跳舞”。可是,埃玛很讶异美龄对佣人的态度相当粗暴。有一天她把字纸篓倒到佣人头上;当埃玛的寄宿之家的下人没有准时替她洗烫衣服时,美龄追问他的名字,吓得他生怕砸了工作,保证一定努力工作。甚且,据狄隆说,“美龄毫不迟疑要求埃玛替她做事”,如采买东西、跑银行、送信、处理海外来函等等。埃玛在日记里记下:“他们称这种人为私人秘书,要付薪水的!”后来《上海时报》辞退埃玛,美龄出面追问原因,他们说她的朋友“没有嗅出新闻的本事”。

埃玛也和此时住在上海的霭龄、庆龄有过往来。在她离开上海之前,她和庆龄相处的时间,已多过和美龄往来——这可能出自庆龄当时需要人手帮忙(她和孙中山逃出广州) ,更有可能是,美龄的兴趣冷淡下来,她正进入一段执迷宗教的阶段。埃玛在八月间的家书中向母亲禀报,美龄只和传教士、基督教女青年会等很无趣的人员来往,眼光愈来愈狭小。她说:“我对她怎么讲,都没有效。她要我和她一位女青年会朋友——一个非常善良、但出奇可怕,平平淡淡的英国中年妇人——一起度假,但是我不肯。我宁可自己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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