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月,相思得? 8

胡适1910 年秋天到康乃尔大学念书的时候,先是在外租屋住。1911 年9 月,他因为讨厌房东太太爱钱如命,几乎与她口角,于是迁到类似今天的国际学舍的“世界学生会”(Cosmopolitan Club )去住。一直住到1914 年秋天,他从康乃尔大学毕业。由于申请到了康乃尔大学哲学研究所的奖学金,他才又搬到校外,在橡树街120 号,屋后依傍着凯司可狄拉溪(Cascadilla Creek )的一幢房子里租了一个房间。①在这三年里,他在家信、日记里偶尔会提到“上等缙绅人家”邀他去吃饭、交谈。在这些家庭里,和他建立了深远关系的是白特生(Lincoln E. Patterson )和韦莲司(Henry S. Williams )两家。他和白特生家庭的交往显然开始在先。他1912 年的耶诞节就是在白特生家过的。1914 年他二十三岁的生日,白特生夫人还特意不动声色,以请他到家里吃便饭为名,让他惊喜的发现,原来是为他做生日。②我们不知道胡适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韦莲司家交好。但是他在1915 年2 月的家信里,说他已经去他们家吃过“不知几十次”的饭了。③ 

韦莲司出身望族,她的祖父约赛尔·韦莲司(Josiah Butler Williams),

① 胡适,《胡适留学日记》,第一册,71 页;第二册,418 页。

② 胡适,《胡适留学日记》,第一册,135 页;第二册,494 页。

③ 胡适禀母亲,1915 年2 月18 日,杜春和编,《胡适家书》(河北石家庄,1996),66 页。

是绮色佳的银行家,做过纽约州的参议员。①他1883 年过世的时候,留下了高达一百万美金的遗产,相当于今天的一千九百万美金。她的父亲亨利·韦莲司(1847-1918),是康乃尔大学的古生物学教授,1912 年退休。韦莲司的母亲哈丽特·韦莲司(Harriet Williams,1848-1932 )出生于耶鲁大学所在的纽海文(New Haven)。韦莲司的母亲显然是一个主见很强的人。认识她的人,说她无论在长相或行径上,都酷似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她以捍卫“礼仪”、“教养”为己任,最看不惯年轻女士一边上电车,一边慢条斯理地戴上她们的长手套;只要被她撞见,一定挨骂。还有一件更耐人寻味的轶事。据说,她搭电车的时候,很爱指挥驾驶员。有一个驾驶受不了长期疲劳的轰炸,干脆做了一个玩具电车,亲自送上府,咬牙切齿地告诉她,这样她就有一辆可以自己全权管理的电车了。他们家有一个“十项全能”的黑人仆役,名叫瓦尔特(Walter)。他的工作间有四个挂衣钩,各挂着一件他扮演不同佣役角色时所穿的外衣:管家、园丁、车夫、铲雪工。② 

韦莲司生于1885 年,比胡适大六岁。她是么女,有一个姊姊、两个哥哥。韦莲司虽然在绮色佳出生,长大的地方其实是在纽海文,因为她七岁到十九岁的时候,她父亲是在耶鲁大学任教。换句话说,韦莲司父亲1907 年在高原路(Highland Road)318 号所盖的、胡适在留学时期经常去拜访的房子,反而是她二十岁以后回家作客的地方。她从小就有绘画方面的天分。可能由于她从小多病,所以并没有受过完整的学校教育。据说因为她父亲跟石油公司的工作关系,她还在古巴住过。1903 年,她在耶鲁大学念过一年美术。她在纽海文时期的作品,现在收藏在耶鲁大学一个美术馆的特藏室。1906 年,她到欧洲游学了将近一年,先去伦敦,然后转往巴黎作短期的学习。等她母亲到巴黎跟她会合以后,她们又一起到意大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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