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时候失去总比得到简单(2)

车内没有开灯,周围的雾气又大,只依稀看得清一丁点微弱红光,喻白被浓重的烟味呛得连咳了数声,她的自尊心太强,忍受不了这样的怠慢,没有把准备好的那番话说出口,直接将锦盒扔到车内便转身离开。

确定雍佐没有追上来,喻白更觉得挫败,相对于他的无情,她更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本就不对等的感情,连结束竟也是这样的悄无声息。

“最近一直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她正低头想心事,冷不丁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自然惊了一惊。

见雍佐从一部从未见过的红色跑车上下来,喻白十分诧异:“刚刚在湖西岸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雍佐看了眼往来的学生,只说:“这儿说话不方便,先上车。”

他穿着整套的白西装,胸口的别针还未取下,上面松松地挂着一串洋兰,大约是订婚礼一结束便赶了过来。喻白想:自己真傻,他平时用的车子眼下自然是要拿去送未婚妻回家的,怎么好开到这儿来。

雍佐仍是将她带去了人烟稀少的湖西岸,刚刚那辆黑色宾利早已不见了踪迹。他停好车,绅士十足地绕到副驾驶替她开了车门:“下来走走?”

“不用了。”喻白坐着没动。

他并没有勉强,慢条斯理地拿出烟盒和火机,又问了一遍:“这一段忙,所以没回电话,有事找我?”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我只想要一个解释。”

喻白的表情太过于执著,雍佐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稍稍沉默后才轻描淡写地再次开口:“你还小,所以才会把情情爱爱的事儿看得这么重,等过两年长大了,自然能明白。会者定离,再正常不过,不特地说明也是为了避免尴尬。”

他的话喻白没能立刻弄懂,忡怔了片刻只觉得周身发冷,她做不出雍佐这般轻松的表情,又怕被他看轻,赶在眼泪掉下来前低着头说了句“你放心,我绝不会再纠缠”,就推门下了车。

她走得太急,不出五十米就被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撞倒在地,自行车上的学生赶紧下车道歉,喻白挥了挥手,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挣扎着起身便走。与雍佐相识至今,在他面前她从来都竭力展现最优雅得体的一面,想不到两人的结束竟是这样的狼狈不堪。

雍佐到底还是下车跟了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喻白恍若未闻,直到被他拉住才说了句:“多谢,不用。”

雍佐笑了笑,俯身查看她腿上的伤口。

比起前一段的凭空消失,她更加不能忍受再见面时的若无其事。瞥见喻白微红的眼眶,雍佐抬头笑道:“你都多大了,擦破点皮还掉眼泪。”

喻白正要出言讽刺,雍佐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竟惹得他眉开眼笑,声线温和地低声哄:“还在外头谈公事,香橙蛋奶酥是不是?这就过去,乖点,别闹。”

放下电话,他立刻告辞:“我先回去了。”

车子转眼消失在夜色中,恨意与怨怼终于肆虐开来,喻白忆起十三岁那年的初遇,不过一句“小妹妹你好”,那个背着画板的翩翩少年就成了她整个少女时代最隐秘的欢喜和期盼,只可惜得偿所愿的最后却是一场徒劳无功的等待。

从火车上下来时七点刚过,盛夏时节的南方并不比北方炎热,空气倒是潮湿了许多,喻白不想麻烦暮晨接站,刻意将到站时间说成了傍晚。

这座城市她只来过一次——三年前与雍佐一起。第一次离开父母与喜欢的人的单独旅行,让整座城市在她的记忆里都充满了新鲜和甜蜜。

并不是休息日,地铁里挤满了赶着上学上班的年轻男女,只有她一个人漫无目的。暮晨是工作时间自由的插画家,喻白太了解她的懒散,买过早餐才拨通她的电话。

“不是晚上七点吗,难道我又看错短信了?你是怎么摸到这儿的?”半个钟头后,暮晨终于披头散发地赶到了小区门口。

“当然是你看错。”喻白不肯让她接下自己的行李,只把早餐递了过去,“我常常给你寄快递,所以记得地址。”

“又没多重,跟我还客气。”暮晨大大咧咧地接过手抓饼就咬,“这个时间你不需要上班吗,怎么突然跑到我这儿来了?”

“雍佐前天和别人订婚,我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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