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携琴过小桥(6)

香港天地书店

爱书的人喜欢逛书店,无论走到哪里,心里都会挂记着要往书店一深幽径。或每到一处,办理好要做的事,剩下的时间当然就是那句可以任意改头换面的经典名言:“不是在去书店的路上就是在书店里。”而爱书人面对满屋子好书,惊喜连连之外,最想做的事无非两种:一是将所有喜欢的书都搬回家去,一是给自己开所带有自己风格的小书店。然而切记,爱书人只适合买书,却不适宜卖书,老牌的藏书家爱德华 ?纽顿年轻时在书店当差做小工,他后来将这段切身体会写到《搜书之道》书里:“虽然自己大可从顾客手里拿到钱,但是我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书本离开我的身边,所以老是谈不成买卖。”可见爱书的人想要开书店的愿望只能揣在心底,切勿付诸实践,否则收来了好书舍不得出卖,到头来情形会很惨。

每回到香港逛书店,见到很多书都想买,十几家或几十家书店逛下来,肩挑手提背驮全是书,逃荒避难似的负载着搬运回家,那滋味那甘苦那感慨不是“不与外人道”,而是“更与何人说”。然而逛书店本是找乐子,难免要吃苦头,苦中作乐可视作一种境界,独乐其中任由岁月老去,往往这样的书痴都是终其一生痴心不改。2008 年秋天到深圳参加读书月的“年度十大好书”评选,择一日请深圳的书痴王磊先生带领去香港淘书,第一站便是天地书店,隶属天地图书有限公司,这家书店在香港开有两家店,一家在尖沙咀靠近加连威老道,另一家位于湾仔。多数内地去香港的读者喜欢逛湾仔这家店,因它在香港为第三大书店,排名在三联和商务之后。店虽开设在临街路边,但门脸并不大,不熟悉的人常会因它不显眼而错过。进门拐弯下楼到地下,才是书店经营的场所。香港临街的铺面金贵,书店多设在二楼或更高的楼层,惟独天地书店设于地下室,让人觉得香港虽寸地寸金却也有文化的容身处,似乎文化最适于渗透,上天入地皆须自然,若经推广或普及,反倒失却了价值。

天地书店给人的直观感受,是店堂整洁干净,如同香港街道窄仄凌乱却干净依然,书架与书架上的书也在拥挤中显出整洁干净。在一排排书架前走过去,书籍的分类区域敞亮通透,感觉是十分舒心的处所。说来香港的书店多与别处不同,譬如台湾与大陆的书店,喜欢利用各种装饰体现趣味:或曲径通幽让读者寻书观景;或有许多饰物与点缀,给读者在觅书的间余得到一些书籍之外的惬意感受。然而香港的书店另是一番情景,除去堆积的图书用以应景,只给读者埋首书堆的空间,少有闲暇之隅可清供饰物,似乎只靠书籍来饰情趣,并无余地来玩赏心绪。因此到香港逛书店,淘书的逸兴多于观赏,更易令人沉醉书中。虽时常有读者荡漾其中,却依然安静,仿佛走进了图书馆,有一种对书籍的礼貌与敬意。“什么样的世代,就会有什么样的书店存在”,这是《莎士比亚书店》里的一句话,我在书架上读到这句话真可谓感同身受,不过当时并未买下这本书,只因书的品相略有瑕疵。见到台湾猫头鹰精装版《印刷书的诞生》和《书的历史》,便一握在手不再放回书架。前书我原已有广西师大平装版,然而见到精装繁体字仍旧喜欢,何况这书谈的是书,多购几种版本也是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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