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广庆说:“瘟疫加了灾荒,人死得不少,活下来的是捡了条命,你是灵巧人,要是不嫌弃俺苦命,你跟了俺走,有俺吃稠的就没有你喝稀的,俺大小也算一个汉子,不信有命的人活不下去,跟了俺找地去,有地就有命活!”
女女说:“你是善人啊!”
聂广庆说:“等到天亮,你爹要是真不回来,俺就领你到黄河口岸上去寻你爹。”
女女早已泣不成声地喊:“大哥,我爹能把我和你留在这庙里孤男寡女地放一夜,我爹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啊。”
聂广庆不说话了,回转身坐到那堆烂草上。
月亮偏西,庙里的光线也开始往西偏,原来照着女女,现在照着了聂广庆,月光照着聂广庆的时候,他觉得不自在,月光天生不是照男人的,是照女人的。等月光慢慢斜到女人身上的时候,女人就和水一样了,脸上、手上的光亮像水中的雾,人影儿就恍惚如梦了。聂广庆暗中看着女人,想着,要不是天灾人祸,去哪里寻得这般天仙的女人呢?月影儿晃到他的脸上,他站起来坐到暗处,看到供台上坐着的女女。
夜静的时候,风生袖底,月冷意远,这个世界,突然有了平静的等待,人就越发冷得打起冷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