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7(3)

聂广庆说:“盖老爷,它回来了,你要它咋?”

盖运昌皱了眉头,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盖家的新坟新地,盖家的后人,盖家的一切都在狗的一声狂叫中结束了。

盖运昌说:“拴了,用它祭那块地,就算地不能用了,我盖运昌也决不放过你这条狗!”

聂广庆一脸茫然,从山东带它走到太行山上,一路上狼虫虎豹,都经历了,就连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没有舍得吃它,到现在,就因为一泡宿便,有人要杀它了。

聂广庆吓得双膝跪在地上说:“盖老爷,就算行好了,你留它一条狗命,聂广庆会报答你,不要计较这狗,没有今日,有来日,你大人不记畜生过。”

盖运昌不回话,冲着远处气不打一处来地喊:“收了!把这只狗敲了!”

跟着盖运昌和李旮渣的管家一溜小跑跑到了地当央,只一会儿,一干人提了还亮着的马灯走了过来。盖运昌要家丁拴了那狗,狗看着聂广庆,它已经知道或者听明白了自己的命运,狗就等着自己的主人说话。狗的耳朵竖起来,露出尖锐的牙齿,看到走近它的家丁呼了一下。盖运昌看着那块高地说:“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有狗呢,怎么就没有看到你的狗,这是命中注定啊,我不能不血祭那块地!”

李旮渣挥舞着胳膊说:“这块地的风水被你的狗毁了,地脉也就没有了,狗必杀,不杀必将有大的后患!”

狗是苍生,人也是苍生。一切就要成为造物和死神的交易了。聂广庆把眼前的事进行了分解,要找到他赖以活着的明天,必得下了狠心。尽管有好多话和好多事要求得对方,但是,他知道穷苦限制了一切。低下头,抬起来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眼泪,他说:“盖老爷,俺来。”

只见他抽出搁在桶上的担杖,抡圆了叫了一声:“黑,来。”

狗冲着主人跑过来的刹那,聂广庆半空落下的担杖已将狗的脑袋打得开裂了。

绿草掩映着狗软下去的身体。聂广庆看着,觉得地上黑糊糊的身影迅速扩大。狗睁着困顿的眼睛,那眼睛已经没有光亮了,风把它身体上的毛顺着一个方向吹过去,它的耳朵呼扇了一下支了起来,五官被天空的阳光罩住了,之后,什么表情也没有了。

血水零落一地。

一段切入聂广庆生活的内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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