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件事,若只想着赢,无法接受输的结果,那便一定赢不了,所谓破釜沉舟,则是已接受了最惨的结果。结果,演出出人意料的成功。一堂道具码放好,下边就是一阵小骚动。二哥健步上台,走到小桌儿旁,霍地一下打开折扇,先和观众聊起了天儿。爱听摇滚的年轻人,大部分没进过曲艺园子,人人擎着黑啤的酒吧,此刻仿佛变成了茶馆儿,台下静悄悄的,观众都新奇地瞪着眼睛……
第一个包袱抖响了,二哥回忆,当时自己觉得瘆得慌,把手扶在桌子上,感觉桌面都在震颤。但这和后来两万多人的草莓音乐节相比,还显得轻微多了。二哥得意地对我说:“你说评书一定没赶上台下有两万人,就好像在大海的漩涡里,周围全是巨浪。”从那次以后,南城二哥就开始有了一批粉丝,年龄层从十七八到四五十岁都有。观众对他们的要求也日渐提高,既要听到京味儿,又需有时尚元素。
二哥找到了一条新路——用说唱民谣去评论时事。虽然我并不太同意二哥的做法,但我也体谅到他的难处,他说:“这一班人马跟着我吃饭,我要对他们负责,要让他们能挣到钱,所以,必须得有现场效果,吸引观众的眼球,获得商业价值。”南城二哥的视频点击率在网络上骤然飙升,导火索是那次“李双江儿子打人事件”。
我见报纸上写——歌唱家李双江为对儿子失于教育向公众道歉,实在觉得有些可笑。您没教育好儿子和大家伙儿有什么关系?不知从何时起,有人认为名人、名人的子女,就该是老百姓道德的模范。我斗胆下一个定义——所谓明星,就是老百姓集体盼着他倒霉的人。
二哥灵机一动,一夜之间编出一段儿极尽讽刺之能事的活儿。第二天演出时,夹在那首《好姑娘》的当中间儿,并篡改了李教授的成名曲——《小小竹排江中游》。据首演的视频来看,几乎台下一句一个好儿,其实观众也就是为了发泄。
录像传到网上,几个小时,点击率就超过了两百万,后面一个星期,翻着倍地涨。聊到这儿,二哥捋了捋自己的卷发,肯定地说:“我估计李双江先生也看到这段视频了。”此后,南城二哥商演的次数迅速增多,在几家人气颇高的酒吧,以及几次重大的音乐节上,另类地登场,叫人耳目一新。
中央台的《小崔说事》也请他们去助演,借此机会,二哥向全国做了一次广告,去年,还上了北京台的网络春晚。在电视上演的节目,多是以音乐取胜,可在民间的场合,二哥仍不改他犀利的风格。我问过他:“现在很多相声团体,因为台上的几句话,就被停业禁演了,你难道不害怕吗?”一提这个,二哥得意了:“嘿嘿,你忘了?我学的是法律!我在台上说的好些话,听着挺解气,实际上是擦边球儿,他逮不着我,另外,党反对的,我们才反对,我们攻击的是社会的丑恶现象。”
这一阵,二哥有个在每场必演的版块儿,叫“新闻乱播”,最出彩儿。二哥抖出的包袱,既不能算相声,也不是脱口秀,说实话,在节奏和筋劲儿上是存在问题的,但二哥能编,内容上绝对有诱惑力。不少80后、90后,都开始关注这个“中年愤青”。目前,二哥的团队,一个普通的成员出场费也在一万,真正的曲艺演员能不眼红?作为朋友,我自然希望他们获得更大的回报,但南城二哥的火爆,是因他符合了这个浮躁的时代,超脱时代,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