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棒极了。我得说，乔安妮，你的皮肤好极了，肯定让你受益匪浅。”
莉娅在商店前面等着乔安妮化好妆出来。粉红蜂鸟店里满是闹喳喳的女人。她们好像彼此都认识，很多人都在谈论“金宝贝”、游泳课和摩津滑雪。莉娅难以想象自己跟这些女人同龄，她们的生活跟她的如此天壤之别。要在她们的年龄显得这么漂亮得花很多工夫，尤其是生了几个小孩儿之后。这可不是偶尔的努力能做到的，这是一个全职工作。
乔安妮走了过来。“让我们看看。”莉娅说。
乔安妮转过身来，有点警觉。
“哇，”莉娅说，“你看上去美极了。”
的确如此，去除了她自己那夸张的化妆，她看上去柔和、漂亮而温暖。“你满意吗？”
“是的。”乔安妮说，“满意。谢谢你请我来。我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
“噢，你不是马上就要走了吧？”
“我要走了。”
“那些丝绸拖鞋呢？你想买一双吗？”
“噢，不用了。可能我改天再来。”
“不！”莉娅吸了口气，把自己的嗓音压了下去，“不，现在就买吧。我可以给你个折扣。八折怎么样？”
乔安妮皱了皱鼻子，扭头看着拖鞋：“呃……多少钱？”
“二十英镑。折后十六英镑。”
“那件运动背心呢？”
“哦，那件三十九点九九英镑。我可以给你三十二英镑，如何？”
“好。”她把手提包放到付款台上，“可以用银行卡吗？”
莉娅派了个店员去拿拖鞋和背心，她希望店员跟往常一样慢。“那你现在回家吗？”她转向乔安妮问道，“回托比的房子？”
乔安妮转过脸来：“是的。”
“托比很可爱，不是吗？”
她奇怪地看了莉娅一眼：“是的，我觉得是。”
“房子也让人赞叹。”
“是的。不过维护得不好。”乔安妮不耐烦地转身看店员在干什么。店员拿着装拖鞋的盒子回来了，她打开盒子给乔安妮看。
“看上去有点大，”乔安妮说，“什么尺码的？”
“大号，”店员说，“您是什么尺码？”
“五号。”
莉娅让店员去拿尺码合适的鞋子，一边试图想办法把谈话引向对她有利的方向。
“那么，跟那些人住在一起怎么样？”她开始了。
“什么人？”
“那些人。托比房子里的那些人。”
她耸了耸肩：“很好。”
“真的？我这么问只是因为，我刚跟我男朋友分手，现在我得搬出来。我最近在看合租房，但我觉得自己这么老了，这么习惯自己的生活方式。想到要跟不认识的人合住简直可怕。你怎么做到的？”
“我对每个人都视而不见。我假装他们不存在。”
莉娅惊讶地看着她，然后笑了。接着，不可思议的是，乔安妮也笑了。“我知道，”她说，“这不是很礼貌。但如果我真的承认他们存在的话，我会疯掉的。”
“你知道吗，”莉娅说，“我觉得你是对的。”
“绝对是对的。”
“那你会很快搬家吗？”
店员拿着尺码合适的鞋子回来了，然后离开去拿背心。
“不，可惜不。”
“没什么可爱的男人，你私下里渴望搬去跟他住一起的？”
“没有。”
“真遗憾。”
“没什么遗憾的。”
“哦，我明白了。目前对男人没兴趣？”
“目前对什么人都没兴趣。”
“啊，”莉娅说，“好吧。”她们说话的时候乔安妮的口气软了下来，莉娅知道如果再给她几分钟，她很有可能套出什么话来。“我自己也开始有同感了，”她说，把背心从店员手里接过来，“我曾经对我的将来很有把握。可是突然我就三十五岁了，而一切还得从头开始。的确让人觉得有点……苦涩。”
“苦涩？”乔安妮说，“我不苦涩。”
“不，不，不，”莉娅说。“不是苦涩，只是有点……迷失。你明白吗？”
乔安妮抿紧嘴唇。“生活中还有更坏的事情，”她说，“跟分手比起来。”
“噢，”莉娅说，“是的。我想是的。”
“对。”
“我很健康，我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