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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卢碧把短裤放回去,关上抽屉。

“九十七岁,他把九十七年的生活带进了坟墓。所有这些经历、感情。他爱过的人,他见过的地方——都没了。”他把头垂到胸口。“真希望我过去能跟他多聊聊,让他把他的故事传给我,我可以帮他保存。”

“噢,别这么多愁善感的。”卢碧用脚尖戳了一下托比的大腿,“他不过是个悲惨的老家伙。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他的故事。我一直试图跟他聊天,他根本不理我。我来告诉你你需要的是什么……”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杯烈酒。”

“可是,还不到5点钟。”

“对,但等我倒好酒端回来的时候就到了。再说,外面天也黑了,跟晚上没什么两样。朗姆酒加可乐?杜松子苏打水?还是来点更厉害的?我有一瓶斯内普杜松子酒。”

托比瞪着卢碧,不由自主地板起了脸。但他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想扮演一个陈腐老家伙的角色,尤其是今天。“一杯红酒听上去不错。”他微笑了一下,软化了本来严肃的表情。

“好孩子。”她朝他嫣然一笑。

然后她走出房间,托比看着她——卢碧·路易斯——他一生的挚爱。

听到楼下的门咣的一声,托比跳了起来,小猫一下子蹿回床下。托比走到窗口,目光越过下面的屋顶。地上的雪已经融化,但是还有些残雪像糖霜一样挂在屋顶和树上。不过到明天早上这些雪就会全部融化,消失在排水口和泄洪沟里,带走一月里一个雪天的记忆。伦敦的雪就像人生一样:今天还在,明天就消逝了。这一切意义何在?

卢碧拿着一瓶西班牙卡瓦酒和两个高脚杯回来了。

“我在冰箱里发现了这个,”她说,“我猜是美琳达的。”

“天,她会发狂的。”

“没错,”卢碧眨了眨眼。“我知道。但这酒看上去很适合我们。”她拔开塞子给他俩各倒了一杯。“为了格斯,”她举起杯子说,“一个滑稽的老家伙,他上厕所从来不把马桶的垫圈掀起来,他的内裤上没有经年污渍。”

“为了格斯,”托比说,“也为了将来。祝将来像格斯的内裤一样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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