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胧明梦频惊 6

“无双,他的一举一动都曾经是姑姑生命中最大的喜悦和悲伤……可他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府邸的冷月疏影,还是凉凉地在原地守望着,一任风吹雨打,年轮更迭,不肯透露一点一滴的心事。无双无言地握着姑姑的手,眼底闪过几丝痛楚。

出了慈宁殿已是晚上掌灯时分了,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墨兰已安排好了凤銮。无双心事重重,接过墨竹手里的伞,摆了摆手,道:“你们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御花园里暮色深深,因是秋天,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姑姑是为了先帝而病的。先帝已经仙去,这病要如何医治?岁月无声,一任零落成泥的锦瑟华年在指尖婉转地流淌。但中间沉淀的故事呢?

风,透过雨幕缓缓吹来,人冷不住打了几个寒战,丝丝寒意掠过心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昭阳殿,墨兰和墨竹早已在外头候着了。见了阮无双,赶忙跑过来,撑伞的撑伞,解披风地解披风。

墨兰眼尖,一扫已经看见无双的绣鞋已经微湿,吩咐道:“快去备热水。”侍女很快将盛满热水的铜盆端了上来。水温适宜,温暖而舒适的感觉从脚底部缓缓升了上来,整个人似乎也暖和了起来。

侍女们将铜盆又端了出去,室内很静。墨兰和墨竹本是机灵之人,见了小姐此等模样,自然知道她在为太后的事情烦心。也不敢打扰,轻轻地退了出来。才关上门,这才注意到侍女和内侍们已经哗啦啦地跪成两排了,原来是百里皓哲来了。两人忙要跪下行礼,刚要唤“皇上万岁”,只见百里皓哲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话到嘴边忙咽了下去。

百里皓哲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只见内寝微微点了一盏纱灯,明暗不一的。床上空无一人,显然今日皇儿不在内寝。她正抱着腿坐在锦榻上,头放在膝盖上,似乎在闭目养神。从成亲到现在,他第一次见她这么不端庄的坐姿,从来都是高贵优雅,仪态万方的。但今日这时,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为何,他像被拨动了内心深处的一根弦,身体猛然一震。眼中仿佛是不可置信,但这仅仅是一瞬或者仅是一秒的时间,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几点火花的光景,仿若从没有出现过。脚步没有再刻意地放轻,似乎有意让她听到。

阮无双轻轻地抬了头,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过来。缓了缓才反应过来,有一丝慌乱地下了锦榻。

着地了才发觉,双足站在汉白玉砖上,冰凉寒心,原来她并未着袜。百里皓哲却已发觉,微微一笑,双手伸了过去,扣住了她纤细的腰,俯在她耳边轻轻道:“小心着了凉。”她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整个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榻。

她搂着他的脖子方平稳住了身子,飞步摇上的珠玉流苏一阵摇晃,轻重不一地打在他的脸上。他目光依旧盯在她的足上,她只觉得呼吸一阵急促,本能地想要缩回裙内,却还是迟了一步,已被他一手握住,有种说不出的旖旎。她低低唤了一声:“皇上……”

百里皓哲只觉得入手滑腻不堪,细细小小的一团,柔弱无骨。凉凉的雪意,微微的冰寒,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偏偏这白里头杂了一点细小的红,越发惹人爱怜。隐隐约约间带着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心中不觉一荡。她只感到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连耳根也红了起来,微微挣扎着,想要缩回。他不肯松手,僵持着,他的掌心滚烫,贴在自己的肌肤之上,像是冬日脚盆里的碳,那般的热辣,烧得整个人也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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