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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里花费不算高,但是花起来就没有节制。于是白小墓想出一个绝好的妙招,每天晚上拉我一起去看校园乐队的表演,这样的表演是不需要门票的。他们需要的仅仅是我们的热情,用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我们需要他们的精彩,以此来打发我们的无聊。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并不热情,在底下冷眼旁观,挑三拣四,令他们大受打击。他们的表演当然也不精彩,只是把音响开到最大,在台上一通乱吼,让我们感到更加无聊。乐队的主唱是一个女孩子,长发披肩,看不清楚脸,学王菲学得以假乱真,连王菲产后少有的癫狂都学到了身上,唱得好激烈,咿呀咿呀哟的,突然中间有几句话断了音,白小墓甚是关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我还没来得及接话,只见那女的就吐了口血水在舞台上,殷红一片。果然是过于激烈不小心咬破了舌头。正如我小时候所看到的,有个人找我爸看舌头,他被咬到的原因是接吻过于激烈,恨不得把对方的舌头吞到肚子里去,占为己有。
自从咬到自己的舌头之后,女主唱逐渐放下了自己的激情,粘着汗水的发丝贴在她的额头上,于是她选择轻轻地唱,让自己放松一下。后面的乐队好像不满意了,将电吉他弹得梆梆响,又跑又跳又摇晃的,不知道是不是家里起火了,赶着把歌唱完赶回家救火。突然女主唱一个
曲臂把话筒砍向吉他手,随着吉他手应声倒地,女主唱破口大骂:“傻X!老娘舌头被咬到了,你在这晃悠个P!”包括我在内,在场的二十几人全部目瞪口呆。这样的场面我王小绪是没见过,于是求助般地看向白小墓,看他当时窘迫的样子一定也是不知所措了,我们只能再看向周围的人,大家纷纷散开了,仿佛不认识一般。确实是不认识,我和白小
墓也就不再保持高尚的同情心了,立刻走人。心有余悸,这可怕的校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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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爬上了天文系新打造的天文台,白小墓有一点失落。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现在感受到的大学生活和以前了解的不一样。我帮他分析道:“部长一定要女生做,这是无可厚非的。大学里每天看书,天才一年也只能够过二十门,其实如果你能够一年考过八十门,读一年毕业也可以,不过希望不大。就算进了卫生部也只能去检查卫生,而且人数众多,工作繁忙,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学师范专业拿三等奖学金其实是每个月的补助而已,其实想想也没有那么多……”白小墓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崇拜。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同样的时间内我能参悟这些陷阱,而他就不能。我告诉他,因为我有一个读大学的同学叫古小美。他恍然大悟,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这样很对。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体验的,比如说站在你们家古小美的肩上。”
进入大学之后,我们从不满现状、不相信别人到懂得取其精华让自己少走弯路。
拒绝了明晃晃的火焰之后,我们站在深水寒潭前留恋萤火,黯淡抑或是明蓝。一点点小的喜悦在整个田野上蔓延,还有摆动的觅齿草和习习的暖风。我和白小墓就这样坐在南院的池塘旁边,他又说起曾经爱过的女生,我又说起够义气的天森。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在我们的生命中出现过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白小墓可以找无数个“最××”来祭奠爱情的逝去,而我却不能。那些洋溢激情的帷幕还在空中荡漾着,影片也还没有打上字幕,主角却无端地消失了,没有交代亦没有结局,有的只是逐渐拉长却拉不细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