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能当上房奴也是一种幸福(1)

这是苏晴回到上海后的第二天。

一睁眼她就看到天花板下横穿而过的那条大梁,那里用几根纵向的褐色木板做了格栅,下面还垂着一对红色的“年年有余”的挂饰,很好看,很中国风——但苏晴知道这一切装饰都是为了想尽办法把那根该死的横梁遮挡起来!

横梁压床,易妨碍夫妻和睦。

这年头的装潢公司还兼职看风水,苏晴家的这套房子风水相当一般,于是在天花板下安个吊顶,在进门的地方做个玄关,把厕所原来的门往左移上半米——直接导致苏晴的装修超出预算整整三万块钱。

苏晴心疼钱,跟李家栋抱怨,“八十万都不到的二手小破房,又不是坐南朝北的开封府,能有什么好风水?”

李家栋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说:“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这可是我们俩的爱巢,你叫她八十万不到的二手小破房,她听见了要伤心的。”

苏晴顿时就笑了。

唉……想想那时候,李家栋是个多么有情趣的男人啊!

房门开了,苏晴妈妈抱着宝宝进来,手里还勾着两个白胖胖的包子,径直丢在苏晴的床头柜上,“赶紧起来洗洗,吃完了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收拾,到处都是灰,刚才我去找墩布,好险没被呛死!还有那个沙发床,脏的要命,真难为家栋了,这一夜都不知道怎么睡的!”

“才一夜而已,他这不就去住五星级宾馆了嘛!”李家栋一回上海就开始出差了。苏晴坐起来接过宝宝,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早上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人家是怕影响你睡眠!你个没良心的!”苏晴妈妈袖子一挽,拖个凳子垫了就爬上去,把卧室的窗帘全扯下来,阳光照进来,顿时满屋子的扬尘。

“妈!”苏晴尖叫一声,连忙掩着宝宝的口鼻,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苏晴妈妈的絮叨:“……都说女儿女婿在上海的外企上班有出息,我要享福了……享什么福啊,你叫他们来看看我这副样子,比过去大户人家的老妈子还惨……”

苏晴扁扁嘴,啃了口包子嚼着,又撩起衣服给宝宝喂奶。

苏晴妈妈抱着脏窗帘走进卫生间,“……你初中那个同桌汪倩,不是考了个中专么?她男人现在去当包工头了,造了四层楼的房子,每个月各种好烟好酒的往家里拿不算,两个月前她男人还特意请了老汪去帮忙看场地,把钥匙都交给他保管,说是相信自家老丈人!还有那个小胖子,成绩永远倒数的那个……人家现在可是县委副秘书长,也是一方土地……”

“妈!这些话你见我一次说一次,都说几回了?有没有点儿新意啊?”苏晴没好气的,“你就知道说汪倩和小胖子发了财,你怎么不说那个张大兵,穷的他老娘天天帮邻居家洗衣服?你怎么不说小四子,赌钱赌的连老婆都跟人跑了!还有老于家的二子,差点坐牢吃枪子儿了呢!”

苏晴妈妈气急败坏的嚷一嗓子:“你就不知道跟混的好的比?”

苏晴抱着孩子回卧室。她嘴上厉害,心里却也在想,要是当年毕了业没留在上海,而是回了家乡,凭她上海名牌大学的学历,不说别的,到县政府当个科员是轻而易举的,连小胖子那点水平都能当县委副秘书长,那她这几年下来怎么都成副县长了吧?

想着又觉得自己多余,刚毕业那会儿意气风发,想过上海北京深圳香港,哪儿都想过,就是没想过回老家!就算是她想,家里也不会同意的,高考放榜的那几天,母校门口的大红喜报贴了满满一墙,苏晴的那张排在第一行第一列,喜报从七月贴到十月,红色都褪成了白色,最后苏晴爸爸还特地叫人搬了梯子,小心翼翼揭下来,至今珍藏在老家的书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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