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贼手1-5

①此处“走到大堂里”(go out to the hall)与“见鬼”(go to the hell)为谐音双关。

不过我原来也没指望会多么不同。对于长期住客来说,帕丁顿酒店非常合算,他们为宽敞的套房付的月租比起短期停留的客人为我住的这种房间所付的一周房钱还要低。我猜这是一种交易,临时房客砸下一大笔钱,换来在画家、作家、音乐家散发的荣光下自我陶醉,同时也可以补贴这些一年到头住在这儿提供荣光的艺术家。

我不知道这位头戴蓝帽子的小家伙在这种交易里起了什么作用。说这种服务迷人也好,太过做作也罢,总之有助于行销,使酒店更加人性化(呃,熊性化),形成一条小小的产业链。如果有一半客人选择从前台挑一只熊,而这一半中的一半无法割舍下他们的熊,保守估算,如果每只熊都能赚取百分之五十的利润,那么通过这项服务,就能凑足钱付每年的电费——起码也是一大半。至少能补贴酒店的运营成本,绝对是经济合算。

壁炉底下的火炉早就被砌上砖、抹上灰泥封了起来,我把帕丁顿放在上面,这儿的视野不错,它可以举目环顾,确定一切都好。“我很愿意带你看看窗外,”我告诉它,“不过外面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一面砖墙,一扇拉上窗帘的窗户。嗯,拉上窗帘说不定是个好主意。你觉得呢?”

它没说话。我拉上窗帘,把手提箱往床上一扔,咔嗒一声打开了箱子。我把我的衬衫、袜子和内衣放进梳妆台抽屉,把一条咔叽裤挂在一间迷你衣柜里。合上手提箱,让它立在墙边。

我看看表。该出门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我跟小熊道过别,它报以我的热情跟我和我的猫道别时得到的热情差不多。我拉上门,门一闭,弹簧锁就自动扣上了,不过在搭电梯去大厅以前,我还是用钥匙把门锁了两道。

两个女人已经结束了谈话,或者是把谈话带去别处了。那个椭圆脸,额头宽阔,戴着玳瑁边太阳镜的男人已经放下了《GQ》,拿起了一本平装书。我走到前台,把我的钥匙扔在上面。那是把真正的黄铜钥匙,和新酒店通用的电子钥匙卡不一样,上面还附了条笨重的铜链——精心设计的惩罚功能,如果阁下把它随身带走的话,就会把你的口袋磨出一个洞。我很高兴把它留下,为有个借口能在走过前台时迅速看一眼那三排房客信箱而感到窃喜。

我在地板上找到的紫色信封被放进了六○二号信箱。

我啪的一声放下钥匙,朝那位发色过黑的家伙点了个头,笑了笑,看到一位身材修长的、优雅的年长绅士从街上踏进大厅——模样像是从那个长脸男人的《GQ》杂志里走出来的人物。他身穿剪裁合体的运动夹克和长裤,身边伴随着一位比他年轻很多的女人。

我们的视线相遇了。他的眼睛因为认出我而瞪大了。我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不过它们可能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就在他显然是认出了我的同时,我也认出了他。正如绅士们在酒店大堂相遇时会做的那样,我们一言不发地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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