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校门口,不约而同地停下步。她略微请求地问我,可否去看看我的住处,语态里是自然流露对亲人的关心,如柔韧的布,里面的软度使我心痛,如果水要流向我,我拿什么阻截?她天生就会对我如此,根本无需情节。我带她走向新生南路,回温州街。
“这一年过得好不好?”我试着打开她忧郁的封缄。
“不想说。”她紧紧闭上眼,难以察觉地无声轻叹,抬头看茫然。
“是不想对我说吗?”我把她推到马路外边,交换位置,担心她被车撞。
“不想对任何人说。”她摇头。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底不忍听到这类与她完全不搭称的话。
“对。我变了。”她转而睁亮眼,骄傲而含凶气地说,更像宣告。
“那变成怎么样呢?”觉得她的话孩子气,好笑着想逗她。
“就是变了。跟高中的我不同。”凶气更重,话里是在对自己狠心。
听着她斩钉截铁地敲着“变了”两个字,着实悲凉。新生南路上慷慨的路灯,铺张黄金的辉煌。沿着校区外的红砖道慢走,扶着长排铁栏杆的校墙,左手边是高阔的耀亮的街道,右手边是无际漆黑森森的校区,华丽的苍寂感,油然淋漓。没什么是不会“变了”的,你了解吗?心里说。
“你算算看那栋大楼有几家的灯亮了。”我指着交叉口上一栋新大厦。
“嗯,五个窗户亮着,才搬进五家欸。”她高兴地说。
“以后看看变成几家。会永远记得几家吗?”我自己问,自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