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如此一说,大海只好讪讪地把钱装进了口袋。我瞧着他磨磨叽叽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难道离开了道上,竟然一点儿阳刚之气也没了吗?——我今后是不是也会和他一样呢?
我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一阵揪心,仿佛自己从此也萎靡不振了起来。
大海的家是在这个老区的边沿,门口是一块较为平坦宽阔的小路,人们进出都要经过这里,所以,这里聚集了不少早点摊位,对门就有一个卖油条稀饭的小摊,此时阵阵油香飘了进来,我就对傻乎乎站在面前的大海说:“你去买几根油条进来凑合着吃吧。”
大海这才反应过来,拿了一个茶缸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我从窗口顺着院门可以看到,大海和这家卖早点的关系很不错,不用老板帮忙,自己拿起大勺子盛了满满一茶缸子稀饭,排队等候买油条的人很多,大海却不管那些,扔下一点儿零钱给老板,看见油条刚炸好捞上来,上面还在一个劲儿淋油,他就拿起筷子夹出几条放在大茶缸上,一手端着茶缸,一手扶着油条晃晃悠悠回来了。正在排队的人们仿佛早已习惯了大海的德性,没有一个敢唧唧歪歪说一句牢骚话,看来,以前大海在他们家附近的名声是臭了点儿,尽管已经弃恶从良了多时,但其余威仍在,一时半会儿人们还不能把他当成善类。
我们俩吃完早点,大海出去帮我探听消息,让我在他家里等他。我等他走远了以后,本想走出去转转,看见门前早点摊位前还有好多人在吃饭,就打消了从前门出去的主意。
大海家房子是老式直通通的一室一厅平房,进入卧室必须从客厅穿过,除了前面有一个院落以外,卧室里还有一个后门直接通向外面,出了外面就是不足两米宽的深巷子,这一边是大海他们家所在房子的后墙,另一边是后面一排住房院子的围墙,靠近巷子深处一个公共厕所,老远就闻到臭味扑鼻,窄窄的巷子里污水遍地杂物乱飞,此时一个人没有。
我从大海家出来,顺着巷子走出了一段距离,看见前方一个工地,楼房已经盖了足有十多层高,四周的墙已经砌好,只是尚没有安装窗户。这栋楼算是附近最高的楼层了,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工地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不见,显然已经停工了很久。我顺着楼梯爬到了顶层,放眼望去,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要大海回来,我在这里就可以远远地看到。
写到这里,朋友们大概也猜到了我来此处的目的。
不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毕竟大海离开了道上那么久了,他是不是还是从前那么讲义气的朋友,我也没有十成把握。
万一他……
我不愿意深想下去,我总不能一点儿退路不留吧?
我站在这个高楼的隐蔽之处,只要发现下面大路上有了任何一点儿可疑之处,我完全可以从这儿悄悄溜走,任何人都休想困住我的手脚。
我捡了两块干净的红砖垫在屁股下面,坐在窗口,时不时朝下面瞄上一眼。
我等了好久也不见大海回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了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