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生活》 早年(4)

卢西安为西格蒙德是第一位可以区别鳗鱼公母的人感到骄傲。而西格蒙德还能识别一些其他的看似模棱两可或不可确定的物种。“卢西安对动物的热情,绝对的热情,即使是对死去的动物,比如一个斑马头标本,死了的鸡等等,这些都是直接从西格蒙德那里继承来的。”理查森说。

卢西安与理查森的友谊始于三十年代。他记得有人曾把卢西安比作E. M.福斯特(E. M. Forster)对诗人卡瓦菲(Cavafy)的描述:“一位站在宇宙偏端的绅士。”【注释】“我们第一次在皇家咖啡厅(Café Royal)见面时,我只有十七岁,卢西安就站在那里,消瘦、尖锐的外形十分清晰,单腿承重斜靠在那里,似一只在吧台旁独脚而立的白鹳,好像我们仍生活在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的时代里,身边围绕着王尔德剧里的人物窃窃私语着:‘我怎么跟你说的,那就是弗洛伊德的孙子。’”

【注释】指对事物的看法视角独特。

西格蒙德对卢西安在大战中的英格兰能享受到的自由起了至为关键的作用。卢西安喜欢讲这个充满奇迹和感动的故事:

这其实是个古怪的故事,好像一个非常势利的童话故事。我的祖父有一位好朋友叫玛丽·波拿巴(Marie Bonaparte)(拿破仑的曾侄女)嫁给了希腊王子乔治,肯特公爵(Duke of Kent)最好的朋友。当德国的形势每况愈下之时,我们向英国政府申请了自然入籍,但是我们的申请被卡住了,事情变得有点棘手。肯特公爵打了个电话,当天下午就有人来会见我的父母,然后我们的申请就被通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在一周后就拉开了帷幕。如果我们当时没有那些文件,我们就会被遣送滞留在怀特岛【注释】(Isle of Wight)上了。

【注释】怀特岛,英格兰南部的小岛,与英国大陆分离。

皇室的这次介入也是七十年后,卢西安将他为女王陛下画的肖像赠给了她的一部分原因:为自己所获得的自由还人情债。画完那幅肖像不久,有一天,我们坐在克拉克餐厅里。他有感于自己如何向收养自己的国家还人情,还有祖父的名声是如何保全了他,同时也觉得有趣。他着迷于赐予他的每一项殊荣,与他的朋友弗朗西斯·培根拒绝所有授予他荣誉的态度截然相反。卢西安觉得自己应感恩于这些成就,最终他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自己也常常与显赫人士成为朋友,但却从不忍受其中的单调与枯燥。他喜欢这些人并非因为他们的贵族血统,不过他确实融进了上流和底层两个社会。培根是牛津伯爵的后代,但他从未认为血统有任何价值,卢西安则对此从来没有排斥。正如理查森所说,在全国所有的艺术学校里,卢西安偏偏选了锡德里克·莫里斯(Cedric Morris)爵士办的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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