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骷髅堡的中央生起了大火,以骸骨为底座,冲到了堡顶,严寒不能与之近。
巴尔渣克面对眼前的箱子,深呼吸了口气。他缓缓地推开,里面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物件,汤盆、骷髅、桃花残枝与一节断了一半的小马扎。
继续翻下去,都是些巴尔渣克与小骨头当年穿过的衣服,灰白不明。
“这些都是我曾经从火里带出来的东西,我不知道它们都有怎样的故事。我留着它们,只是觉得烧了可惜。”
“都可以烧吗?”
“都可以烧。”
巴尔渣克将它们一件一件掏出来,丢进火里,火舌一卷,就没了踪迹。
箱底,有一枚骨哨,小而精巧。
“哨子,你记得么。”
“我记不得了,你可以烧。”
巴尔渣克扬扬手,就要丢进火里。可哨子的内面,有一行字,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小字,极小极小。
骨头喜欢渣渣。
巴尔渣克扬起的手僵在原地。
原来还是刻得下的,那小小的,细而娟秀的一行字,挤在狭小的哨子上。也许那是某个夜晚在灯下,也许是某个早晨在树旁,他能想象这个女人一边刻一边偷笑,在他离开之前,她本应该一蹦一跳地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刻下来了。
可他很快就走了,去做一个中二的妖精,嚷嚷着毁灭世界。
走得快得不像话。
“为什么不扔?”白骨精困惑地问。
巴尔渣克木然地站起来,他看着女人。后者歪着头,盯着哨子,她大概思绪翻卷,却无从头绪。巴尔渣克的手指摩挲过干裂的骨皮,轻轻放在嘴边,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吹。
巴尔渣克的手在一地的血水里搓了搓,洗了把脸。他说,白骨精,你不用去对付猴子和玄奘,我自会去解释。留着你的念想吧,小妖精只要好好过,百万年都不会死。
“你去哪?”
“我回了,听我一句话,都忘了,为了一个无名小卒,不值得。”
言毕,巴尔渣克抬手一丢,哨子落进白骨精的手里。
“那……再见,巴尔渣克先生,谢谢你的故事。”
像是百万年以前走出院子,巴尔渣克走出骷髅堡。门外风雪大作,天地间都是苍白,他什么也不想说。
山道上,骷髅堡像一个枯瘦的影子。那里的女人忘记了许多故事,空留一些可有可无的念想,抱着不知何人的口哨沉沉入眠。陪伴她的,只有白骨。
“师父,看,又逮着一个。”
忽然,巴尔渣克回身望去,骷髅堡里金光乍现,万法如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