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画像——在母亲临终的日子(4)

我说,中午舅舅还说他昨天去看了太的,还是那样,还蛮好。

薇薇说,“今天下午他们打电话来说太发烧了,我赶来太还在发烧,要医生先打针退烧,我还说我爸爸十一回。”薇薇要我跟太说话:“太,太,爸爸跟你说话。”

我在电话中喊“姆妈,姆妈”,没答应。

后来,我打手机打不进去,只有发短讯,要薇薇问医生太的情况。

回:“医生说,那要看退烧情况了。”

传:“注意打针时太的反应。”

回:“还好,太把我的手捏得很紧。”又回:“你放心,不要跟妈妈说,免得妈妈带姨妈舅舅玩得担心。有情况我会及时跟你联系的。”

我回短讯:“好。老天保佑!”

隔了很久,薇薇打来电话,是明子说的:“爹爹,不要担心,姥姥退烧了,38℃。”

我说:“好。你怎么回了?”

她说:“我和爸爸一起来的。”

我:“谢谢你爸爸来看姥姥。”

2005年9月19日星期一17:55(五次)

薇薇打来电话,打的是手机,说她正在去太医院的路上,他们说太的血压很低,只20。

我说,你去了看情况,不行我马上买票回。

难怪今天一天我很不舒服很不安,我还以为是气压的关系。下午我实在郁闷不安得没办法,只好跑出去买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看来,母亲这次真的要走了。

18:30我打电话给薇薇,她在母亲那里,说母亲今晚都很难说,我只有订今晚的飞机走。已订21:20飞武汉。

慌慌张张,没办法取钱,只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就赶到了

飞机场。还好,正点起飞。11:20到达汉口天河机场。12:05带着行李直奔母亲的老年医院。七斤在下面等我,上到七楼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薇薇、大珍、七斤媳妇都在,母亲在打氧气,叫母亲,已听不见了。头是热的。医生来量血压:80/40。心跳:72。我让薇薇大珍七斤夫妇都走,我一人留下守夜。明早大珍来替我。

给慧超打了电话,我带了手机。

2005年9月20日

坐了一晚。凌晨快一点,母亲在打呼。一点,喂了半勺水。1:30,打呵欠。又喂了半勺水,鼓唾沫。2:45,护士来量血压:80/40。脉:82。

我想,由我回来“送终”,她们只须回来“奔丧”。让涛涛把毕业课上完,卉子尽可能晚一点回。慧超最好让姨爹姨妈留在深圳照看陆陆,她可以同舅舅先回。

3:00,打完升压的针,接着打复方氯化钠注射液。母亲叹了一口气。睁过一次眼睛,喊母亲仍然没有反应。4:00关空调。5:00外面马路已经是嘈杂一片。大概是洒水车过去,唱着“花开早”的歌。

6:15,母亲叫了一声。喊她仍然不应。6:40量血压:70/50。降了。脉:72。

7:50,脉:62。

8:00,三爷来,薇薇来,四、八斤、小妹来了。

8:30,我回家休息。出门碰见建秀,大珍有事不能来。下午5:20来换薇薇。针已经打不进去了。医生说,目前打的针已没有意义,只吊一点葡萄糖即可。看能否过到明天(9月21日)。

6:15,廖医生要我去医务室,又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今年5月份签过一次。

我回来摸着母亲的额角说:“姆妈,你一生功德圆满了,你的一生都传给了儿子。”我感觉母亲能够听见,她的眼珠像在转动,嘴张开,后来还“呃”了一声。

本来应该把母亲搬回家去的。但考虑到打针药物,特别是不能让薇薇背上精神负担,我只有对母亲说:“妈,儿子在就是家在,你在家里,周围都是亲人,薇薇、慧超和两个孙女都在往回赶。三房的三爷来了,大珍建秀来了,娘舅家的四、八斤、小妹来了,二房的也通知了。儿子在就是家在。你在家里,周围都是亲人。”

7:30,血压:70/30;脉搏:70不到。

9:00,血压:65/30。

11:20,血压:100/50。

11:50,血压:115/50。

我在心里开始准备了,首先想到的是母亲的一生如何体现在挽联中:

苦勤苦俭苦解怨为慈母苦心苦意

善功善德善操守当乱世善始善终

横联:母仪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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