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一安定下来,时间也慢了下来。我和卡西又开始互相学习语言。之前这种学习中止了十来天了。在塔门尔图春牧场只住了一个多礼拜,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情形。搭毡房时都没架天窗,还去掉了一排房架子,使得房间又矮又小。除了木箱和铁皮炉及一些餐具,其他的家什全都堆放在外面。比如被褥,到了晚上,才抱回房间铺开睡觉。这种临时的生活让人多少有些定不下心来。
总之,到了冬库儿,没几天,我们各自的本子都记满了四五页新内容,并时不时地互相提问。
我的圆珠笔是“爱好”牌的。卡西知道“爱”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好”是什么意思,但两个字放在一起就不能明白了。我搅尽脑汁地解释了半天,又举了一堆例子:我的爱好是写字;妈妈的爱好是唱歌;斯马胡力的爱好是放羊;卡西的爱好是睡觉……她开始还听高高兴兴,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大怒!扑上来打我。硬要我改成:卡西的爱好是做饭。
我问卡西:bersigun 是后天的意思吗?她一边揉面粉时一边问答“是”。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故意问道baoersake也是后天的意思吗?她面不改色,仍然说“是”……豁切!这算什么!太不负责了,baoersake明明是油饼!顿时想到以前请教时,也不知被骗了多少次!真欺负人……然而再想想,自己也不是没骗过她。便恨恨扯平。
在一年四季的不同牧场上,怕是只有冬库儿最热闹了,较近的邻居就有四家。沿着河谷继续往深处走,两侧的每一条山沟里也都扎有毡房。而且越往后,搬来的人家越多。妈妈每到闲下来时,就会包点糖果,拎上纺锤出去串门。如果哪一天她突然换上好一些的那件长外套和干净裙子,我就知道她要去拜访远一些的邻居了。果然,她又打开上了锁的箱子,翻出一幅闪闪发光的布料,展开看了又看,找出剪刀毫不犹豫地喀嚓喀嚓剪去一截。再把剪下的叠起来,包些糖果馕块,放进肩包里挎上出门了。我看着她下了山,沿着溪水往上游走去。远处的岔路口处,沙里帕罕妈妈正等待着,肩上也挎了一个大包……看着看着,顿感寂寞……
其实我们三个和妈妈一样,一到闲下来的时分,又没有客人的话,就一个接一个出门去也。
如果家里的人都走空了,最后一个离家的人会把门“锁”上——以一根绳子把门轻轻挽一下。与其说是锁门,不如说只是为了告诉来者:主人不在。
不止我们天天串门,我们的客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是附近的邻居,每天至少都会来一拨。大多是附近的姑娘小伙儿,来了无非喝茶、听歌、聊天,聊着聊着,渐渐无语。时间还早,外面的牛羊还没吃饱。于是推开茶碗向后一倒,睡觉。
和邻居们相比,我们的毡房小多了。而且随意多了。花毡下什么也没垫,睡觉总是很硌。有一天晚上实在是硌得辗转难眠,早上起来掀起毡子一看,在我腰背下的位置上正好抵着一大块石头。试着踹两脚,纹丝不动,看来只是冰山一角,挪不得。真倒霉……怨怪之余,又掀开旁边的毡子,发现妈妈和卡西身下的石头更多……
而且毡房已经很旧了,一下雨,好几个地方都在漏。每到雨天,花毡潮潮的,地面很是泥泞。太阳出来时,光线从天窗投进来,破漏处也洒下点点光斑。当云朵在大风中飞快地移动,毡房内的空气便忽明忽暗,满地的光斑也闪烁不停。
由于昼长夜短,早上四点刚过大家就得起来挤奶、赶羊。于是每到下午时分,当劳动告一段落,大家都会午休一场。但又总是那么冷,总是阴沉沉的。再瞌睡也睡不踏实。睡醒时总是晕乎乎的,脚都冷掉了,肩背更是又酸又疼。
生活一安定下来,时间也慢了下来。我和卡西又开始互相学习语言。之前这种学习中止了十来天了。在塔门尔图春牧场只住了一个多礼拜,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情形。搭毡房时都没架天窗,还去掉了一排房架子,使得房间又矮又小。除了木箱和铁皮炉及一些餐具,其他的家什全都堆放在外面。比如被褥,到了晚上,才抱回房间铺开睡觉。这种临时的生活让人多少有些定不下心来。
总之,到了冬库儿,没几天,我们各自的本子都记满了四五页新内容,并时不时地互相提问。
我的圆珠笔是“爱好”牌的。卡西知道“爱”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好”是什么意思,但两个字放在一起就不能明白了。我搅尽脑汁地解释了半天,又举了一堆例子:我的爱好是写字;妈妈的爱好是唱歌;斯马胡力的爱好是放羊;卡西的爱好是睡觉……她开始还听高高兴兴,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大怒!扑上来打我。硬要我改成:卡西的爱好是做饭。
我问卡西:bersigun 是后天的意思吗?她一边揉面粉时一边问答“是”。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故意问道baoersake也是后天的意思吗?她面不改色,仍然说“是”……豁切!这算什么!太不负责了,baoersake明明是油饼!顿时想到以前请教时,也不知被骗了多少次!真欺负人……然而再想想,自己也不是没骗过她。便恨恨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