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荣耀》 “诚实的中间人”(4)

他对我这个职位的怨恨也导致他对国安会采用的方法满腹牢骚。在国安会会议上,我跟总统讨论时拉姆斯菲尔德并没有在场,他认为我以偏概全,将个人偏好当成所有负责人的观点。他抱怨说本来只要将备忘录交给总统,由他自己决定就可以了,而我却总是在总统面前絮絮叨叨。有时,总统会让我多试一次,找到彼此共同的观点。有时他会听取国安会内部的辩论,然后告诉我他打算怎么做。有时即便没能达成共识,乔治·W. 布什亦会轻松地做出决定。但是,通常而言,最好由国家安全顾问发布内阁部长的决策被否定的消息,而不是让总统亲自通知下去。有时,总统迟迟不能做出决定,这往往表示情况太复杂,如果此事被媒体知晓,参与决策讨论的两位部长肯定会一家欢喜一家愁。

有媒体报道说拉姆斯菲尔德曾拒绝回我电话,其实并无此事。倘若真是如此,我和总统都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只要有时间,我、拉姆斯菲尔德和鲍威尔几乎每天早上都会通话。拉姆斯菲尔德的确不喜欢国安会会议,认为这种会议实在没有必要,会干扰他在五角大楼的日常工作,但我们之间绝不存在无法沟通的问题。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我成为国务卿时竟也开始赞同这种观点。国家安全顾问的工作是协调各部门、各行政长官之间的关系,并为总统出谋划策。国安会成员有百十来号人。这项工作要求严格,但与内阁部长的职责完全不同。内阁部长必须管理庞大的组织(国务院在世界各地共有5.7万名员工,而国防部仅文职人员就有70万之多),需要监管、关注并做出决策。部长总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任务,而且这类任务通常都已被公众所知,但尚未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法。这些庞大的机构难以管理,曾任国防部长的罗伯特·盖茨经常跟我交换意见,我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等你知道时已为时太晚。”

身为宪法官员(Constitutional Officer)的内阁部长还得对国会负责。国会成员希望部长关注各类事务,包括国会成员的私人问题和重大政策选择等问题。而且,他们还要不断地做报告,负责情况通告会,有时还要出席聆讯会。除了应付新闻媒体,处理礼节问题,还要制定严格的行程表,时间极为紧张。为时两小时的国安会会议是国家安全顾问的核心任务,但部长们并无足够的时间应付这种事,他们一天要往白宫跑两三趟。

事实是,如果拉姆斯菲尔德和鲍威尔之间的不信任没有影响部长做决策,那我们也可以少开点儿会。这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鲍威尔在国际政治事务方面是出了名的和事佬,拉姆斯菲尔德则相当强硬。拉姆斯菲尔德做事不拘小节,而鲍威尔每次都会明察秋毫。当然,他们之间工作作风的差异部分原因是其工作性质的不同。但也并非仅是如此,他们的性格和世界观也大为不同。拉姆斯菲尔德的世界观黑白分明,特别是“9·11”事件后,他的观点经常跟总统的颇为相似。

拉姆斯菲尔德掌管的国防部的工作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这是他面临的又一个巨大的挑战。他吩咐下属制定决策,但不一定每次都会批准手下的决定,他的那些下属也怕他发脾气。五角大楼的工作就是这样,只要部长没点头,什么都不算确定。这让由哈德利执掌的国安会助理委员会会议(Deputies Committee)的工作寸步难行,拉姆斯菲尔德讨厌国安会会议的原因也正在于此。

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都会妥善处理我们之间的紧张关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冲突也愈加频繁。这种事其实非常尴尬,特别是对于总统而言,因为总统手下的行政工作人员也会跟内阁部长发生冲突,他们的情况亦是如此。有几次我和拉姆斯菲尔德在众人面前争得不可开交。一次,吵完之后我们两个人并肩走过玫瑰花园的门廊,我转头看着拉姆斯菲尔德,问道:“我们之间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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