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杨绛、钱锺书和许多爱国的知识分子一样,不仅拒绝了国民党的拉拢,不去台湾,而且真心实意地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50年后,杨绛在接受访谈时,针对“你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在1949年时完全可以离开内地的,为什么留下了呢”的问题,答道:“很奇怪,现在的人连这一点都不能理解。因为我们爱我们的祖国。当时离开有三个选择,一是去台湾,二是去香港,三是去国外。我们当然不肯和一个不争气的统治者去台湾;香港是个商业码头,我们是文化人,不愿去。”“我们的国家当时是弱国,受尽强国的欺凌。你们这一代是不知道,当时我们一年就有多少个国耻日。让我们去外国做二等公民当然不愿意。共产党来了我们没有恐惧感,因为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我们也没有奢望,只想坐坐冷板凳。当时我们都年近半百了,就算是我们短命死了,也要死在本国。”“很多外国人不理解我们,认为爱国是政客的口号。政客的口号和我们老百姓的爱国心是两回事。我们爱中国的文化,我们是文化人。中国的语言是我们喝奶时喝下去的,我们是怎么也不肯放弃的。”这确是老一代知识分子的心里话。
上海于当年5月获得解放。这时,杨绛、钱锺书已接到清华大学的聘函。据说,北平和平解放后,他们两人的老友吴晗和钱俊瑞受中共中央委托,对北大、清华实行接管工作。随后,吴晗被任命为清华大学历史系主任、文学院院长、校务委员会主任委员。聘请杨绛夫妇担任清华大学外文系教授,出自吴晗的主意。
这样,杨绛举家离开上海,定居北京,开始了新生活,从此再也没有离开京城(除“文革”于“五七干校”之外)。杨绛、钱锺书曾在清华求学,度过了终生难忘的学生生涯,如今他们双双又回到母校清华大学,将在这里执掌教鞭。他们夫妇于8月24日携带女儿,登上火车,26日到达清华。
钱锺书主要是指导研究生。杨绛是兼任教授,因为按清华的旧规定,夫妻不能在同校一起当专任教授。兼任就是按钟点计工资,工资很少。对此她就自称“散工”。后来清华废了旧规,系主任请杨绛当专任教授,她却只愿做“散工”。她自己认为,因为她未经“改造”,未能适应,借“散工”之名,可以“逃会”。妇女会开学习会,她不参加,因为自己不是家庭妇女。教职员开学习会,她也不参加,因为她还没有专职,只是“散工”。杨绛曾应系里的需要,增添一门到两门课,其实已经够专任的职责了,但是她为了逃避开会,坚持做“散工”,直到“三反”运动。
在他们夫妇的眼里,清华园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热闹,变得比以前更加陌生。好在有不少老朋友、老同学、老同事与他们在一起,如吴晗、金岳霖、浦江清、冯友兰、吴组缃、温德等人都在清华任教授,杨绛心忖,他们可以相互帮助,相互砥砺,共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