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相连(46)

在薇薇安的故事中,最重要的人就是马尔科姆·麦克拉伦。有些人认为他们的伙伴关系堪称改变了整个世界。他们二人联手塑造了朋克音乐:它的造型、它最著名的乐队和它的思想——如果说它有思想的话。正是这段关系,将薇薇安同“性手枪”乐队联系起来,经历了《天佑女王》专辑所带来的狂欢之夏,参与到专辑和影像的制作,并最终目睹了乐队的没落。也是这段关系让她有了第二个儿子——乔·科尔(Joe Corre)。后者告诉我说:无论你怎么看,我妈妈的威信最初是在朋克摇滚中建立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一种改革。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感受过那样的音乐。朋克摇滚是一种狂热愤怒的爆发,它配套的影像和声音可以从不同角度来解读。它的元素——包括服装上的暗讽图案、恋物装、不良服饰、T恤标语——在时尚中反复运用,迄今而至,它的精神仍然出现在流行乐的每一波新浪潮之中。朋克摇滚流行的时间可能很短暂,参与其中的具有影响力的人物也出人意料的少。作为一场革命,它并没有带来明显的结果或涌现社会思潮。但是有些人,比如威斯特伍德的总裁克里斯多夫·迪·佩特罗,却会告诉你,朋克对于商业实践的影响一直持续至今日,甚至改变了政治话语,为正统的覆灭推波助澜,为异端创新提供了舞台。也有人认为,是朋克音乐改变了人们对非正统性行为的态度,让更多的人接受了便装星期五,并鼓励大家保持自己的个性。在当时很多人持有这样的疑虑(尤其是因为朋克摇滚很快就屈服于商业化的力量):它除了言辞不清的咆哮之外,对于西方文化的真正贡献还有什么?但即使如此,大家都一致认同,薇薇安和马尔科姆这一对不甚般配的情侣是当时伦敦的风云人物。本书也将着重介绍,他们对于塑造朋克造型、以及推动伦敦潮流发展的重要作用。薇薇安在最初起草这本自传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的部分动因在于,希望能尽最大可能地做到忠诚,如实地记录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即使对于她自己来说,忠实记录也是一件难以把握的工作,但是她一直在坚持。我在这里想改编一下托尔斯泰的名言:情侣们在一起的原因都是类似的,但是分手的原因往往却纷繁复杂。就像薇薇安和马尔科姆一样,他们的分手充满艺术与个性色彩,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原因即使是当时的自己可能也无法明确解释。两人在创作和个人生活上的合作关系带来了颇富争议性的影响,并且从20世纪60年代末一直延续到80年代初,他们的故事存在于朋克摇滚和流行音乐明星的心里,存在于他们的儿子的痛苦记忆中。在一次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的服装发布会上,马尔科姆并没有亲自参与服装设计,薇薇安就没有将他的名字写入主创名单之中,两个人为此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甚至直到2010年,薇薇安在马尔科姆的葬礼上仍然受到激烈质问。想解开两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其难度无异于拆开薇薇安设计的最精致的针织衫。不过这一切都要始于在赖斯利普(Ruislip)邮局的一次偶遇,当时这两个人一个是活泼机智的艺术系学生,另一个是这名学生最好的朋友的姐姐……

我认识马尔科姆,因为他是弟弟戈登的朋友。那是在1965年。当时我的唯一收入是制作珠宝首饰,再到波多贝罗的路上兜售,而且也搬回去和妈妈住在了一起,以此来应付生计。马尔科姆经常到我家邮局楼上的公寓里找戈登,有时会帮我做上两三个小时的首饰,我对他设计的现代主义时尚风格的作品印象深刻,觉得他真的很厉害。他经常趁母亲到楼下看店的时候来,我于是有机会慢慢地了解他,但母亲一直都不大喜欢他。有时候戈登去学校了,他也会过来,这让我感到诧异。他来找戈登的时候,也只是两个人坐在公寓里聊天,我则在一旁边做珠宝,边照顾小本。于是慢慢地,我就和马尔科姆熟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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