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家乡(1)

我第一次去台电励进食堂吃饭是跟着一位大哥去的,如果没有他带路,我应该永远不会知道在捷运古亭站附近有这家餐厅。位于台北和平东路一段五十五巷五号院内的台电励进食堂,没有任何招牌,也没有广告。你要先在巷弄里穿梭一番,曲曲折折好几段,然后才能看到一个老旧的铁皮大门,走进去,里面有一排仓库,空旷的院子里非常宁静。我很少能在这么台北市区的地方听到鸟叫声,但是,在这个院子里,却能听到鸟儿悠长婉转的啼叫,不急不促。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像在一个城市的中心区域,反而像是我儿时在老家——甘肃兰州,那个西北工业城市,午后闲闲,随意出入老旧厂房时的感觉。

走进这个宁静的院子后,再右拐进旁边的别院,这时才会发现,原来这里有个餐厅,这里便是台电励进食堂了。

餐厅的门口摆放着很多盆栽,看得出是精心培植的。白色的自动门上贴着红色的对联,字体刚劲有力,生机勃勃,红底黑字,显得特别喜气。墙上挂着励进餐厅的牌子,旁边注明是台电员工福利餐厅。虽然说是台电员工的福利餐厅,但是总是有很多外面的顾客慕名前来。这里最著名的就是酸菜白肉火锅了。冬天旺季时,外面经常会排很长的队。想到在寒冷的天气里,一群朋友围着桌子吃热气腾腾的火锅,开怀的笑着喝酒,这该是多么温馨美好的画面。

走进这间餐厅,第一感觉就是像走进了上个世纪一样。店内陈设虽然看上去老旧,但是却很干净,墙上挂着的牌匾和注意事项几乎都是用毛笔书写,桌椅是木制的,椅子上有软软的皮垫,看上去像我儿时家中的摆设。店里服务的员工有长有幼,但是服务生却都是看上去五六十岁的阿公阿嬷,他们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从年轻力壮,一直到白发苍苍,可以看得出店员之间的感情都非常好。能留住人一辈子,那么老板也一定待人不差,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在这里服务到白头。

这里的火锅,中间竖着一根高高的烟囱,感觉是很传统的那种,而不是像现在的那些火锅,整锅都可以涮食材。但和传统的铜质锅子不同,这里的锅是不锈钢的,烟囱的外侧还有一个把手,方便拿出拿进。这里可涮的东西非常简单,猪肉、牛肉、羊肉、猪血、青菜和酸菜。所有的食材都是随量拿取,汤底里有螃蟹和蚵仔、冻豆腐。当然,食材的种类和那些配料丰富的火锅吃到饱付一定钱后就可以随意吃,无限供应,这种形式在台湾的餐饮业非常常见。似乎是不能相比的,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搭配,吃起来却非常美味,让人停不下筷子,而酸菜使人的消化能力变得极强,所有人一开吃就变得如饕餮一样,欲罢不能。

而更加让人叫绝的是店内提供的沾酱。门口的一个小桌子上摆放着超过十五种的沾酱,桌子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纸,是餐厅提供沾酱参考配方。每一位客人都会在桌子前驻足,仔细研究一番参考配方,然后一一去辨识,什么罐子里是什么调料,再按着配方来调味。不得不说,店家提供的方案的确很完美,配上被酸菜汤煮过的牛羊肉,咀嚼间,不浓烈不寡淡,肉质细密的感觉被放大了好几部,吃完后唇齿留香,再配上一小杯白酒,酒香应和着肉香,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也许是因为员工们在这里工作太久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每一位客人的长辈,他们对客人热情周到服务的同时,一点也不客气。这些爷爷奶奶级别的服务员,可以很自然很霸气的在路过某张餐桌时,从客人的餐桌上抽走一张卫生纸;觉得你锅里的汤太少时,不问你是否要加,就会自觉自动的帮你加好,感觉就像是长辈告诉孩子:这样的做法才是最好吃的。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真的被吓了一跳,但是在认识他们的老板之后,我就不再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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