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派出的一个骑兵旅和一个团的卫兵进入华清池,与保护蒋介石的宪兵连发生一番激战后,将蒋介石抓了起来,送入张学良公馆对面的高桂滋公馆。蒋介石被抓的时候,正穿着睡衣躲在华清池的后山。
此时,住在城内西京招待所的国民党中央诸大员,对华清池发生的事浑然不知。凌晨,正在睡梦中的陈诚突然被窗外的枪声惊醒。他知道情况有变,披衣翻身下床,将机密文件撕碎,投入抽水马桶,然后钻进餐厅前的柜台里躲了起来。杨虎城的部队进入西京招待所,上下搜捕,将住在这里的朱绍良、蒋鼎文、卫立煌、蒋百里、钱大均等南京大员一个个拘捕。邵元冲听到枪声后越窗逃跑,被人击毙。钱大均也被流弹击伤。据说,被士兵从柜台里拖出的时候,陈诚全身沾满面粉,白呼呼的一团,样子有点滑稽。
事变发生后的第二天,张学良就来看望陈诚等大员,让他们在“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通电上签名。陈极不情愿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但依然态度强硬,要求立即释放蒋介石,不能让中共插手此事。他还说,“委员长如果死了,你张学良也把我枪毙了。”
15日,张学良让陈诚给严重写封信,请他到西安来参与谈判,但被陈诚拒绝:“他决不会来,我也不能写此信。”张学良想从陈诚身上打开缺口的希望破灭了。①
据宋瑞珂回忆,陈诚被拘后,自以为凶多吉少,特别是由于中共介入,他这个“剿共”罪魁极可能生命难保。他曾摘下自己的手表,拿出钢笔、小日记本等物品,请张学良转交给妻子谭祥,但张没有接。这应该是陈诚事后告诉宋瑞珂的。
陈诚在回忆录中还说自己当面斥责张学良不抵抗日本人,张哑口无言而去。①是否果有其事,我们不得而知。但张学良本人后来在美国接受唐德刚采访时证实,九一八事变当天下达不抵抗命令的,确实是张本人,而非中央。当然,在九一八之前,蒋介石也确曾给张学良发过不抵抗的电报。他在九一八事变后下达不抵抗命令,其实还是执行中央的政策。所以,张学良应该也有得话来回驳陈诚。他之所以“哑口无言而去”,大概是不想与陈诚有太激烈的冲突,他毕竟希望西安事变能够得到和平解决,只是陈诚太不给他面子。
碰了几次钉子后,张学良对陈诚大概失去了信心,没有再去找他了。在中共及多方人士的努力下,西安事变最终得到和平解决。蒋介石口头答应张、杨提出的“停止内战,联合抗日”的主张。12月26日,张学良亲自送蒋介石回南京。陈诚等人也获得了自由。
他在回忆录里写道:“半个月噩梦一般的生活,至此才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