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深邃的目光如水温柔,然而透过我的笑脸,你在宠爱谁?
“丫头。”
我徘徊在游乐场的外围不肯进去,我还需要点时间武装自己,我不能在我们重逢的第一时间便处于下风。我焦急地踱着步子,强迫自己停止焦虑,然而使我焦虑的人已经近在咫尺,我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在轻声呼唤我。
“嘿嘿,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又肥了很多……”我搬出早准备好的台词,却在看到他那突出的颧骨时瞬间失语。
“丫头,我过得很不好。”他的眼睛直视着我,目光中的含义让我心慌,我慌忙低下头,我太了解自己,太了解他下一句想要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他马上就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他马上就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而我在被他伤得遍体鳞伤以后,看到他消瘦的身躯,居然还是没有办法不流泪。
虽然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我没有使他真正幸福的能力,因而也并不具有令他痛心的可能。
“丫头,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就在沈一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出奇地冷静了下来,我甚至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奢侈地沉默,我想起电影中相似的情节,是王家卫的《春光乍泄》,妖娆的何宝荣轻启朱唇,对面的黎耀辉便毫无免疫地一次次伸出双臂,他拥抱的也许早已不是爱情的美好,而是宿命般的缘生。
沈一维一声不吭,坐在游乐场绿漆的长椅上,等我的回答。他的眼睛里没有焦虑,没有热望,他永远是这样的优雅、冷静、无懈可击,这一切使他充满了神秘的诱惑,然而也使他游离于人群之外。
他是和我不一样的人,他是有故事的人,那段凄婉缠绵的悲恋曾榨干我一整夜的眼泪。太惊心动魄的爱情会使一个人失去再爱的能力,沈一维漂浮于人间,用温柔的笑意俘虏身边的女人,却永远没有办法真正地爱人。我要如何再去承担他一往情深的双眼?它们越过我的肩膀,穿过我的灵魂,始终只献给那个已经入土的女人。
因为失去,她永远完美,而我,只能作为一个寄托的影子,傀儡似的完成早已被他们设定好的爱情。电影上的两个人可以刻骨铭心,不依不饶,用一生的时间与对方搏斗,不在乎每一次靠近后变得伤痕累累,他们可以,因为他们是电影,因为他们是传奇。
我的生活不是电影,而面对已经刻骨铭心过的沈一维,我的爱情也不可能变为传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简单的爱情便可以满足。摩天轮腾空而起,云霄飞舞,充满了奢华的激情和浪漫的梦想,然而什么是幸福呢?对于有恐高症的我来说,也许踏着土地,抬头仰望,才是最好的姿态。
“你的建议,我不喜欢。”我笑靥如花地起立,挥手,转身离开,整个过程从容而坚定。忘记一个人也许需要一辈子的时间,但是要离开一个人,一秒钟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