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 第九章(4)

他淡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于是他决定,立即结束,但是要巧妙,尽量不要刺激她,否则一切都很危险,在她貌似温婉的措辞背后,他似乎已经闻得见火药味儿了!

还有一个其实是最最重要的,也是最最隐秘,无法对人言的原因,就是他的那玩艺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灵了,好几回过夫妻生活,都以失败告终,还好郎华身体不好,这方面总是比较淡,换个老婆早就要兴师问罪了。有一天深夜,他起来小解,突然看见郎华撑起身子,在黑暗中盯着他,他心里突地一沉,一瞬间竟以为东窗事发,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郎华盯了他半天,才打了个呵欠说:“……哎呀我刚想起来……快去厨房把昨晚那碗剩菜放冰箱里,要不蟑螂该爬进去了……”

他立即到厨房去找那碗菜,菜还摆在那儿,不过颜色变了,变成了黑糊糊的一片,那黑色还在蠕动着——竟是密密麻麻的蟑螂——他觉得头皮一麻,反身便走,后背竟觉得一阵麻痒,仿佛有无数蟑螂贴了上来,他狂奔到床边,喘息不止,在郎华已经完全清醒的眼神下,他一下子吐出来,黑暗中他看不清自己吐的什么,可他觉得那全是黑糊糊的蠕动着的蟑螂粪便。

43

她从一种昏睡的状态中醒来,习惯性地打开手机,一个短信伴着音符跳了出来:

我反复想过了,我想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

这几行字一下子让她醒了。她反复看了又看,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做回朋友?这意味着不再有性,凡明眼人都可看出,这是一种婉拒,一种谢绝,一种客气的断交方式。

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个时刻,从他们好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个时刻,或迟或早。

如果说她的伊妹儿还是努力压着怒气,试图用哀怨来打动他,那么,她现在准备爆发了。

有开始就会有结束。但她很不愿意提出结束的一方是他而不是她。一年多来所有的事都涌上心头,刺骨的爱瞬时转成了刺骨的恨,刺骨的恨通过手中的短信发送出去,字字都像暗器:“做回朋友?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虚伪吗?我们还是彻底分手好些,从此之后形同陌路。我的确爱过你,但我发现,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爱被亵渎了。”“你是个自私怯懦的小人,是地道的伪君子,我不恨你,但我看不起你。”……如此这般的短信,竟发了九条之多。

他一直沉默,无论她使用多么恶毒的语言,他沉默。这种钢铁一般的沉默让她发慌。终于在她弹尽粮绝之时,他的短信过来了。

“一开口不是教训就是指责,这不叫什么爱。你根本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我,你现在过于情绪化,等平静下来我们再交流。”

短短数语,一下子把她镇在那儿了,她反复看着那几行字,泪水一串串涌了出来,她心里明白,她还是爱他的!还是爱他的!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的爱,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有人敲门,是房主,房主探头进来,催她交房钱,她已经好几个月没交房钱了,她想起有好久没人找她干活了,只有前天的一个活,她做起来很费力。她没钱了,她得搬家了。她想她还要攒一点力气搬家,不能把所有的力气都耗给他,他不值得。

她原来并不知道爱注定就是双刃剑,一面是爱,一面就是伤害。

她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但她仍然挣扎着,不想从战场上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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