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果
再好看的花，
也有看够的时候，
再好吃的果子，
也有吃够的时候，
双双对对的人心果啊，
应该结千树万树，
千树万树都压弯了枝条，
这样多，我也嫌不够。
我要把它摘下来，
送给每一对年轻的恋人，
我要把它捧在手上，
献给每一对恩爱的夫妻。
愿天下处处结满人心果，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爱人们终生相爱，
在人生的路上永不分手。
1978年4月
雕像
谁都知道山城的路，
几步之外就隐没在山的背后，
谁都闻名山城的雾，
最锐利的目光也会被它挡住。
然而那一座雕像，
山遮不住，雾挡不住，
打开每一扇窗户都能望见他，
——我说是心灵的窗户。
周恩来，重庆最光荣的市民，
他曾与山城人民风雨同舟。
周恩来，他心中只有人民，
年年月月永和人民朝夕相处。
在山城人民的心中，
早已矗起那座巍峨的雕像。
艺术家，人民的儿子，
请把他移上大理石基。
让一块岩石有和我们一样的体温，
雕像，万劫不灭，千年不朽！
高处连接着苍穹，
深处植根于泥土。
1978年11月，北京
载诗集《红岩颂》1980年3月，四川人民出版社
我们流过泪
我们流过泪，
我这样说，
不是为了祈求怜悯。
而是郑重地宣告：
我们无所畏惧。
你见过那千里冰封的黄河吗？
那时，一切都归于沉寂。
映着严冬惨白的日色，
只有冰凌和雪堆，
闪烁着泪珠般的点点荧光。
而当春天的信息传来，
冰层便嘎嗄地炸裂，
瞬息间变成一万匹白鬃烈马，
向遥远的天际飞奔，
以无敌的气概一泻千里。
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人，
具有暖水瓶一样的性格，
在我们用自己的鲜血换来的共和国，
只希望过着平静的生活。
几千年的禁锢，
使我们不大习惯民主，
也不奢谈自由。
我们只相信，
一代人、两代人的辛勤劳动，
定会换来人间的天堂。
我们没有时间去揣度别人的心，
我们很难把别人想得那么丑恶。
文化大革命啊，
这不可多得的日月，
像打开了魔术师的盒子，
使我们看到了：
浓烟滚滚的天空，
泥沙俱下的江河。
一出又一出的悲剧，
一支又一支的哀歌，
我们疑虑、愤怒、警觉，
但没有眼泪滴落。
终于有一天，
中国，洒下了泪。
泪，洒在洁白的花上；
泪，洒在铜管乐器上；
泪，洒在冰冷的石阶上；
泪，洒在每个人的心上。
泪，比珍珠更珍贵，
泪，比太阳有更大的能量，
湛湛青天作证，
太阳也有消亡的一天，
而清明节的泪，
却与宇宙共存！
丧心病狂的魔鬼们，
竟敢阻挡我们对周总理的悼念，
看吧：
天翻了，地覆了，人在愤怒！
连最封闭的情感也要爆发，
连从来不说话的也要说话！
啊，人民，人民，
为了制裁几个妖孽，
竟要付出血泪的代价，
教训是何等的深痛！
半个世纪可歌可泣的斗争，
决不是为了永久的贫困，
更不是为了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人民，必须成为自己的主人！
再也不容许拿宗教的绳索，
束缚我们的手脚；
再也不容许塑造一个神尊，
愚弄我们的灵魂。
我们流过泪，
而泪水，
已冲去我们心上的灰尘。
“四五”，那悲壮的一幕，
迎来了十月的胜利的黎明。
让我们挺起胸来走路，
让我们放开喉咙说话，
让我们打开门窗，
放进阳光和新鲜的空气。
我们的长征已经迈开步伐，
看谁敢阻挡，
那就让他认识一下
我们这些流过泪的人，
还有我们手上的
在“四五”烈焰中锻造的武器！
1978年11月，北京甘家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