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马赛的晚餐,1796(6)

5月19日,她在病榻上回复了她的情人在经历“一段沉寂”之后写给她的信,他的这封信主要是讲“那个女人”。波利娜告诉他,她为“那个女人的结局”感到焦虑,而且,“我把自己放在她的位置上,很为她难过”——她指的是梅森小姐即将降生的第三个孩子。她还说,弗雷龙送给她的一幅肖像是她最大的安慰,“它陪伴着我度过一天又一天,我对着它说话,仿佛就在对你说话。”她也承诺,一旦她身体好转,不会觉得坐在那里画像太累,就会回送一幅自己的肖像画。

吕西安在弗雷龙落魄之后依然和他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当他在6月加入他哥哥在米兰的总部后,还试图为这对情侣说话。但拿破仑这位征服了里沃利和洛迪,征服了曼图亚和博洛尼亚的英雄,他的心思中除了攻打罗马的计划外,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事由。吕西安曾说:“我们不曾谈论任何家庭琐事,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目标,其他任何事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与此同时,波利娜继续给弗雷龙写信,显然,在他和梅森小姐之间的关系上,她做了一些让步,也极少提及他在仕途上的失意。

7月2日,她告诉弗雷龙,她去了郊外,她想要跳上一条船,却不幸掉进了河里。“你差点就失去了你的波拉塔。”她这样写道。她依然希望她和弗雷龙之间还能有一个突破口,她把这个希望放在了吕西安身上,而此时的吕西安正要离开他们前往巴黎。“我不再谈论你的情人,”她这样写道,“你说的一切让我放心了。我懂得你真诚的心,服从你做的所有安排。呛进去的河水,不会冷却一颗爱你的心,我喝下,如同喝下一杯琼浆。”

她改用意大利语继续写道:“再见了,我的灵魂,我将永远爱你,我的生命。”最后,她用一首流行的吉他伴唱咏叹调歌词结束了这封信: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着

但我知道当我看到你

我的心在烧灼

你的拥抱多么甜蜜。

波利娜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在7月6日,也就是仅仅四天之后,她又给弗雷龙写了一封信:

整个世界都在和我们作对。从你的信中,我可以看出你朋友的薄情,包括拿破仑的妻子,我以为她是向着你的。她给丈夫写信说,如果我嫁给你,一定会身败名裂,所以她要阻止。我们哪里对不起她了?我不能忍受这一切,什么都和我们对着干!我们真是不幸!但我要说的是……不,我们彼此相爱,我们不会不快乐。我们也许会经历挫折,会有麻烦,但是,一封信,一句“我爱你”,就能弥补我们咽下的泪水。

这个女孩坚定地说:

所有的这些困难,根本不会浇灭我的爱,只会让我更加爱你。要有勇气,我的爱。我希望,时间会证明,我们的忠贞将会扫除一切障碍。我建议你写封信给拿破仑,我也会给他写信,你认为如何?在我看来,我的信不足以用我对你的爱说服他。也许,他会被一个妹妹的眼泪和一个朋友的祈求所打动。你知道,他说不定会理解的。我将尽我的所能送上我的肖像,你可以把信寄到妈妈的地址。再见,我的爱,我是你最忠诚的爱人。

她的信,再次以意大利语结束,那是她从小在科西嘉生活的母语:“我的勇气开始抛弃我,不是因为我怀疑你的信仰,而是如此多的障碍让我失去了耐心……虽然你遭遇不幸,但你心地纯良,更令我爱慕。也许会有转机,永远爱我,我的灵魂……我的爱,我只为你而活。”

这段时期波利娜写给拿破仑的信只有一封被保存了下来,在信中,她说拿破仑正处于“非凡的荣耀之中”。因为没有日期,无法断定在她爱情迷失、婚姻受阻的人生开篇中,这封信应该处于哪个精确的时点上。尽管如此,这封信还是值得细细研读,至少,在这封信中波利娜第一次表现出对她的哥哥拿破仑作为波拿巴家族头领的顺从:

我收到了你的信,它让我无比痛苦。我不曾预料你的改变,你原来是同意我和弗雷龙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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