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战车和战防炮大都就近用于装备正在组建之中的第一个机械化军杜聿明的第五军,但尚有大批弹药卸置港口被法国殖民当局扣留。而根据当时的《中法条约》,中国军火有权由滇越路通过。法殖民当局的扣留,实属屈从日寇压力,违反国际条约。经中方严重抗议后,法方才被迫接受陈修和他们提出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对策。
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指一面在这批弹药的存放处加固库房,设置警戒,做出长期扣留的假象;另一方面暗中将这批弹药分成数十批由海防装上小舟运至越南边境的芒街;然后再寻机运入我国广东边境的东兴。
此时日寇军舰已气势汹汹地停泊在钦州湾外,如转运行动稍不保密,即有遭敌舰炮击的可能。
经时任西南运输总处处长宋子良报请重庆批准,陈修和先秘密赴南宁,与兼任西南运输总处柳州分处处长汪英宾乘车经防城到广西东兴,布置中越交界的接转地点。凡临近东兴沿线竹木丛箐的隐蔽岸线,均划作暂时存储的露天仓库,以备转运。
随后,陈修和又连夜过境到越南芒街,乘小轮返海防,并一路视察沿海地形水情。在海防又对各方面的举措一一推敲商定,并上报总处核准。
布置已毕,驻河内特派员黄强带着一组精干工作人员进驻芒街,随之组织留驻海防的人员将这批军械弹药分批装上木船,由小火轮拖带,沿着海边,转入芒街内河,再乘夜晚泊上我国东兴江岸。
汪英宾守在东兴,负责带领接收人员将这批急需军品先运到预先指定的临时仓库存放,然后尽快装运发往前线。
陈修和则“每日通过中越国界的大桥,往来两方,秘密联系”,进行总体协调和指挥。
就这样,西南运输总处海防分处即在柳州等分处协助下采取相应对策,辟通越南芒街至我国东兴的秘密运输通道,在日本间谍的眼皮底下巧妙抢运抗日军械和兵工装备及原料。
陈修和不无自豪地回顾说:“是时戒备极严,凡行踪可疑的外来行人均暂予扣留。如此昼夜工作,历时二十多日,始将三千余吨的械弹运入国内。”
如此成功的“危机处理”艺术及实践,即使从现代权威的“哈佛管理”视角,也毫无疑义地应列入经典范例之中。
随着一车又一车的兵器源源不断地运进国内,抗战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都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在敌后战场上,1939年11月,晋察冀军区的八路军在河北涞源、易县的雁宿崖和黄土岭打了两场漂亮的歼灭战,用迫击炮击毙敌酋阿部规秀,并歼灭日军1500余名。没过几天,东京各大报刊都刊登了一条来自中国战场的消息“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所谓“名将之花”,便是那位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日本“蒙疆驻屯军”司令官阿部规秀。阿部规秀之死,震惊了日本朝野。阿部规秀是抗日战争中被我军击毙的日军最高级别将领。《朝日新闻》报道称:自日军成立以来,中将级将官在战场上直接被击毙是没有先例的。
在正面战场上,1939年12月中下旬,杜聿明第五军在广西宾阳县境内发起昆仑关战役,粉碎了日本侵略军“一号作战”,收复了险峻的昆仑关,击毙日军第21旅团长中村正雄。1940年即将来临的12月31日,中国反攻军队肃清了昆仑关全部残敌,为新的一年送上了一份厚礼。
打扫战场时,在中村正雄尸身上搜出了一个日记本,该号称“战神”的旅团长在战死前写道:“帝国皇军第5师第21旅团之所以在日俄战争中有‘钢军’称号,那是因为我的顽强战胜了俄国人的顽强。但是,在昆仑关我应该承认,我遇到了一支比俄国军队更顽强的军队。”在这“以钢克钢”之中,当然就有着西南运输总处紧急抢运进广西的大量兵器的一份功劳。